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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仁学院学报》202305期

发布时间：2023-10-17 | 杂志分类：其他

《铜仁学院学报》202305期

作者: 铜仁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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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仁学院学报》2023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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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仁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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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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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月刊 1983 年创刊 刊名题字：袁行霈 顾问委员会 （按姓氏笔画为序） 刘跃进（中国社会科学院） 刘志伟（郑州大学）刘石（清华大学） 刘运好（安徽师范大学） 多洛肯（西北民族大学） 孙少华（中国社会科学院） 过常宝（河北大学） 陈引驰（复旦大学）李浩（西北大学） 李相东（凤凰出版社） 张福贵（吉林大学） 张国星（中国社会科学院） 张新科（陕西师范大学） 范子烨（中国社会科学院） 范玉刚（中共中央党校） 项江涛（中国社会科学报）项阳（中国艺术研究院） 郝青云（内蒙古民族大学） 胡阿祥（南京大学） 赵敏俐（首都师范大学）段超（中南民族大学） 徐正英（中国人民大学） 徐希平（西南民族大学） 钱志熙（北京大学） 郭晓鸿（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黄柏权（湖北大学）曹旭（上海师范大学） 韩晓东（中华读书报） 彭玉平（中山大学） 詹福瑞（国家图书馆）楼劲（中国社会科学院） 廖可斌（北京大学） 编辑委员会 （按姓氏笔画为序）主任朱克乾 副主任 石 维 委 员田兴斌田黎星 皮坤乾 叶 丹 米小其孙向阳李洁杨建 张会幈 余 静 罗 静梁成艾 梁正海 龚 静 廖延林颜宝平 主 编朱克乾 副主编 石 维张会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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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年第 5 期（第 25 卷，总第 165 期） 【梵净古典学】（范子烨主持） “居常待其尽” ——陶渊明生命精神的一种解读…………………………………于东新，白晓洁（1）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诗经》中的流寓书写…………………………………………………王山青（8） 【大学之道】（侯长林主持） 新时代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提升意义和方向 …………………………………………………… 冉辉，张钱，禹真，等（18） 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应用研究——以 G 大学为例……………邝萍（25） 【马克思主义理论】 非物质劳动——数字资本主义下劳动新形态探究…………………李昕昌，王雨澜（32） 【国际问题研究】 欧洲学者谈中国式现代化——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教授访谈 …………………………………[意]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刘宣彤，高博约（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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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本科院校深化科教融合育人的 ——现实困境与路径选择 【美学研究】 没有李泽厚的时代，中国美学“敢问路在何方”……………………………… 范藻（47） 【人类学与民族学】 清水江流域苗族刺绣的多重功能与文化象征……………………… 王庆贺，王潇（55） 高坡苗语的体貌系统……………………………………………………………唐光丽（64） 【哲学天地】 艾耶尔情绪主义的主观主义宿命 ——基于杰克森和佩迪特对表达主义的诊断…………………………… 熊巍（76） 论信念伦理原则中的证据主义与信念意志……………………………何海，肖朗（85） 【经济学与管理学】 绩效薪酬对员工创新行为的影响机制研究……………………………………王富祥（96） 技术赋能与政策支持：数字农业发展的双核驱动机制………………………刘林（106） 安徽省旅游经济联系空间网络结构及影响因素研究…………………………程质彬（116） 期刊基本参数：CN52-1146\/G4﹡1983﹡B﹡A4﹡128﹡zh﹡P﹡¥10.00﹡300﹡14﹡2023-10 本期执行编辑：郭玲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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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Content with a Life of Poverty While Waiting for the End of Life”: Interpretation on Tao Yuanming’s Life Spirit ………………………………………………………………YU Dongxin, BAI Xiaojie（1） The Core Requirements, Significance, and Direction for Improving the Professional Literacy of Local University Counselors in the New Era ……………………………………………… RAN Hui, ZHANG Qian, YU Zhen, etc（. 18） Immaterial Labor: A New Form of Labor under Digital Capitalism ……………………………………………………………LI Xinchang, WANG Yulan（32） A European Scholar talks about The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Interview with Fabio Massimo PARENTI ……………………………… Fabio Massimo PARENT, LIU Xuantong, GAO Boyue（39） The Future Trend of Chinese Aesthetics without Li Zehou ……………………………………………………………………………… FAN Zao（47） Multiple Functions and Cultural Symbols of Miao Embroidery in Qingshuijiang River Basin …………………………………………………………WANG Qinghe, Wang Xiao（55） The Impact of Pay for Performance on Employee Innovative Behavior ………………………………………………………………………WANG Fuxiang（96）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MAIN CONTENTS VOLUME 25, NUMBER 5, 15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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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净古典学】 “居常待其尽” ——陶渊明生命精神的一种解读 于东新，白晓洁 （内蒙古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内蒙古通辽 028043 ） 摘要：陶渊明以“居常待其尽”的生命精神调和个体心境，滋养出诗文创作中自然闲淡 的风格。“居常待其尽”的生命精神，首先体现在陶渊明的顺化思想中，他不仅守其本性，具 备强烈的返归意识，而且在动荡世界中持一颗平常之心，顺势而为，调和痛苦而化解生命迁移 中所引起的焦虑；其次，陶渊明亦在平常的生活中寻求瞬间的满足，兼及雅俗，化于日常，他 把躬耕劳作作为“常业”，却收获以生命永恒之乐；最后，作为诗人，陶渊明以文字陶写性情， 宁静淡泊，其生命理想的最高实现方式是借助文字在人世之中开辟出独立的审美空间，将现实 人生化为审美境界。 关键词：陶渊明；生命精神； “居常待其尽”；审美境界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639 (2023) 05-0001-07 身处于魏晋乱世之中，陶渊明的存在似乎总是 带有一种特殊性，他没有像魏晋名士那样展现出外 在的狂放与逍遥，也不曾像被排斥在门阀士族外的 苦寒之士那样强烈愤懑悲鸣，纵然陶渊明也有金刚 怒目的一面，却大多以淡泊闲雅的面目出现。永嘉 南渡，有影响力的士族偏安江南一隅，东晋时代风 气有所转变，文人雅集与山水玄言的盛行，士人外 在的纵情潇洒逐渐趋向内在人格的雅化。而陶渊明 最终将文人的高情雅趣与平实的日常生活结合，田 园、居室之中怀抱生活志趣，以此抵抗漫布在时代 风云间的生命焦虑。魏晋南北朝战乱频繁，政权更 迭失序，士人心中难有归依，入仕奔走，投身幕下， 幕府倒台，旋又离去，是此时诸多士人的生命轨迹， 因而对时间与生命的焦虑就成了当时诗文书写的一 大主题。世事变幻无常，陶渊明在人生行旅中不断 进行着仕隐转换，时间流逝与名之不立，还间杂有 谋生的压迫，使他发出了“人生实难”[1]①（《自祭文》） 的感慨。但他的诗文中竟又常常表现出淡泊闲雅的 姿态，其中自有一种人生态度与生命精神的支撑与 滋养，冲淡了其悲凉的生命底色。这种生命精神便 是贯穿陶渊明一生“居常待其尽”的人生哲学。“居 常待其尽”诗句出自陶渊明的《五月旦作和戴主簿》， 意谓坦然面对，安心处世，平静地等待生命尽头的 到来。在笔者看来，这一句诗对陶渊明整个人生与 作品所呈现出的风貌都具有观照性，是陶渊明生命 精神的真谛。魏晋时代，时势汹涌起伏，搅动着士 人精神状态的颠簸起伏，而陶渊明却始终以“居常 待其尽”的精神归置生活中的各种波动，平静而从 容，智慧而潇散，并在诗文中呈现出平和的形态。 于是，一种自然洒脱之气弥漫于诗文之间，千百年 收稿日期：2023-08-16 作者简介：于东新（1968-），男，内蒙古通辽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论。 白晓洁（1996-），女，河北石家庄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论。 第25卷第5期铜仁学院学报 Vol. 25, No.5 2023 年 10 月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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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氤氲不散，引后人无限思考。 一、顺时化迁，委任万物 陶渊明“居常待其尽”生命精神的基本内涵就 是他的顺化思想。罗宗强认为：“玄学思潮起来之后， 从嵇康阮籍到西晋名士到东晋名士，他们都在寻找 玄学人生观的种种实现方式，但是他们都失败了”， 直到陶渊明才在玄学外找到了化解世俗情结的力 量，反而使玄学人生观中的委运任化思想落地，并 最终“为玄学人生观画了一个句号”[2]。由此可知， 陶渊明顺化思想有其独特性，其中无论是借助儒家 的道德力量，还是佛家的般若空观等思想的影响， 都与前人呈现出很大的不同，也与玄学本身保持着 一定距离。 （一）返归守本 陶渊明诗文中多有对顺从自然天性的强调，人 与物既然都有先天之本性，那就应回归天性、随性 自然，这一点在嵇康等前代诗人身上亦不无体现； 然陶渊明的自然之性又有一定内在尺度的约束，遵 循自然本性而不与外界产生纷争，守本而不提倡违 性行为，违性则有悔、有愧，所以和魏晋名士相比， 陶渊明要冲淡缓和许多，人格个性的张扬一变为内 在深沉笃静的返归与守本。他的诗文中具有浓厚的 返归情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 里，复得返自然”（《归园田居》其一），诗人多次用 飞鸟归林顺从天性来比附自身遵从本心，由备受束 缚的官场返回自在的田园。陶渊明无论是在仕途中 辗转，还是后期长期居于田园，甚至在生命行将终 止的时刻，都始终对这种守本思想念念不忘。在《自 祭文》中他说“陶子将辞逆旅之馆，永归于本宅”， “本宅”是陶渊明经历官场逢迎、舟车劳顿之后的 最终形体安放处，也是百情共生、生命本体焦虑的 灵魂归依之所，陶渊明想要做到生前与死后都从其 本、遵其性，生有所依，死有归处。生命辽阔，现 实人生并不是真空环境而了无尘埃，陶渊明又性好 高洁，顺从自然本性的愿望极为强烈，其本心自然 与尘世多乖违。从“但使愿无违”（《归园田居》其 三）、“千载不相违”（《饮酒》其四）、“违己讵非迷” （《饮酒》其九）、“违己交病”（《归去来兮辞·并序》）、 “考所愿而必违”（《闲情赋》）中可见陶渊明对尘世 之“违”的概念感很强，“违”字旁常用否定来展示 违心的后果，急欲与此“违”划清界限，以此标榜 自己遵从自然本性的清高意志与愿望。“望云惭高 鸟，邻水愧游鱼”（《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出 外进入仕途，远离田园，违背本性，惭愧的心情流 露于字里行间。而后他终于顺从自然本心归隐田园， 从而躲避外部纷争，“矰繳奚施，已卷安劳”（《归鸟》 其四），藏身与退避，看似是在政局险恶下的消极防 守，其实是回归了陶渊明自身的本心与天性，他的 归隐，避免继续经历纷争动乱与心境煎熬，又以实 现自身本性自由为满足，毫无牵强，也从未忍气咽 声，而是以内外和谐的顺化，达平衡与平静状态。 但是，从其人生轨迹来看，陶渊明并非从一开 始就径直选择了返归与守本的人生追求，平衡与平 静的状态之下，也有许多挣扎纠结的痕迹与过程。 他是在经历多次仕途辗转才返归田园的，尘世之 “违”、仕与隐的矛盾里，他的愿望也并不是简单地 从不愿意去的地方返归到愿意回的地方，即便最终 回归田园，陶渊明生命焦虑的底色也永远不会根除。 “他一方面轻忽世事，过着比较潇洒超脱的生活； 另一方面又不忘朝政，关注生命和存在，思索宇宙 和自然，内心有许多矛盾和痛苦。他追求超越，而 又难以超越。他要消解痛苦，却又不易消解。表面 上，他的思想感情是相当平静的，实际上常常是处 在一种矛盾复杂的状态中。”[3] 作为士人，陶渊明自 然有入仕求名的念头，对外界万事万物最初是存有 期待的，有执念亦有追求，隐藏在“岂思天路，欣 反旧棲”（《归鸟》其三）的归返思想之下是“虽欲 腾九万，扶摇竟无力”（《联句》），是难以施展、多 次碰壁的失落与无成。“丈夫志四海”（《杂诗》其四）、 “猛志逸四海”（《杂诗》其五）、“猛志故常在”（《读 山海经》其十）已远远超出平淡的诗味，直接抒发 性情怀抱与豪迈志向，这是陶渊明少有的政治抒情， 但现实中的一切往往不能如愿，以陶渊明对本真性 2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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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的坚守来看，也很难在混乱的政坛中实现抱负、 有所施展，“日月掷人去，有志不获骋”（《杂诗》其 二）、“志彼不舍，安此日富”（《荣木》其三），陶渊 明后期隐居田园，慨叹岁月流逝之时，时不时又流 露出他未曾实现的入仕执念。而前期入仕时则慨叹 行旅艰难，思归向田园，“遥遥从羁役，一心处两端” （《杂诗》其一）直接体现陶渊明既想归家，又想入 仕的矛盾心理。由此可见，陶渊明诗文中表露的人生 态度与精神理想其实颇具复杂性，而仅仅凭借返归守 本的坚持也很难直接消解其泛滥涌动的生命焦虑。 （二）与世流转 基于上述讨论可知，陶渊明的顺化不仅是只遵 从自然天性的返归守本，它还包含以顺化思想来牵 制生命迁移所引发的内心之暗潮涌动，在动荡的世 界中持一颗平常之心，顺从本心也顺时而为，兼而 调和痛苦，这也是陶渊明生命精神的最难能可贵处。 陶渊明多次归隐，又多次入仕，有骋志心愿， 亦有谋生压力，“此行谁使然？似为饥者驱。倾身营 一饱，少许便有余。”（《饮酒》其十）他没有像伯夷、 叔齐那样不食周粟而饿死首阳山的惨烈，而是顺应 时代大化，谋求生存的底线，立足此在，他所需要 的不多，“营己良有极，过足非所钦”（《和郭主簿》 其一），所以往往是有合适的机会就出门做官，既为 实现志向，也是奔波于衣食，是“时来苟冥会，宛 辔憩通衢”（《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顺势而为的 通达。袁行霈据此分析陶渊明的入仕：“自然的本性 仍像当初那样留存于襟怀之中，虽然进入仕途，自 己的身体和行迹仍可不致受到束缚。既然时来与己 冥会，那就姑且顺随时运的变化向前走去，不过将 来终于还是要返回田园的。”[4]80 入仕与归隐，时间 与死亡，生命纷纷扰扰牵人心魂，陶渊明的形体与 灵魂又无法与外界完全切断联系，顺势而为之余， 也已对心境多有修炼调和。“行迹凭化往，灵府长独 闲”（《戊申岁六月中遇火》）、“真想初在襟，谁谓行 迹拘”（《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陶渊明认为只 要心中留存“真想”，以本心去抵抗“尘想”，则不 为物累，他融入动荡不平的世界之中，也持心志的 自由。《楚辞》中说“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 移”[5]，陶渊明则说“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形 影神》），人的生命何止限于仕隐徘徊的矛盾？汉末 魏晋以来，人们对时光流逝与死亡迫近多有体悟， 但陶渊明作品中的时间和生死主题与当时人却大有 不同，“他不再限于哀叹人生的短促，而是以‘纵浪 大化中’的智慧化解人生短促所带来的忧愁，迎接 死亡的到来。”[4]102 陶渊明说“总角闻道，白首无成” （《荣木》）、“朝为灌园，夕偃蓬庐”（《答庞参军》）， 诗文中极爱使用“化”和“迁”，也喜欢用“千载” 与“万”等时间字眼，他对悲哀与痛苦的表述没有 逼仄之感，将生命忧思放入巨大的时空背景之中来 观照，从“总角”到“白首”，自“朝”至“夕”， 时间与空间的扩大同所做之事的徒劳无成构成了极 大跌落与反差，但这也让痛苦忧虑显得渺小、微不 足道，从而冲淡痛苦、化去生命焦虑，与世流转， 这也是陶渊明调和焦虑痛苦的功力或策略。 二、安居乐业，自得其乐 陶渊明“居常待其尽”的生命精神，不只是顺 化世界的一切、调和自身与外部世界的矛盾，还有 在日常中得到满足，体悟生命乐趣的内涵。面对人 生苦痛，陶渊明化解的方法大致有两种，第一种便 是如前所论将生命放置于阔大的时空之中观照，让 痛苦显得渺小不足道；还有一种就是在生活与存在 中闪现出瞬间的满足感。“居常待其尽”，其中的重 点也在于“居”与“常”字之中。《论语》中孔子借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6] 一 句表现其安贫乐道思想，他认为安于当下很重要， 在当前处境里自得其乐也很重要，其中关键还在于 心态的“乐”，陶渊明亦如此。具体的，有两方面的 表现值得注意： （一）醉心常业 陶渊明写《咏贫士》，对儒家的安贫乐道思想多 有回应与推崇，但与孔子相比他又有很多不同，陶 渊明是很重视衣食之事的，和“孔耽道德，樊须是 鄙。董乐琴书，田园弗履”（《劝农》其六）相反， 第 5 期于东新，白晓洁：“居常待其尽”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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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归隐田园，尤其强调躬耕。从“开荒南野际， 守拙归园田”（《归园田居》其一）、“晨兴理荒秽， 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其三）来看，躬耕已是 陶渊明归隐生活的日常。陶渊明处于世道纷乱的魏 晋时代，政权反复更迭，群龙无首，士人很难找到 皈依的根基所在，严格意义上的固穷守节已无实际 必要。而从事农事劳动、满足于衣食，就是陶渊明 立于时代对儒家思想的践行，“衣食当须纪，力耕不 吾欺”（《移居》其二）、“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 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庚戌岁九月中于西 田获早稻》），陶渊明注重于当下处境，希望通过躬 耕劳动、经营衣食来消除社会祸患，这是对先秦所 谓“安贫乐道”贫士的一种超越。可以说，到陶渊 明这里，贫士形象摇身一变，与土地、与实实在在 的生活连接，具有了人间烟火气。不仅如此，陶渊 明对先秦儒家思想的接受与践行还在于他躬耕劳作 中的自适：“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归园田居》 其三）、“秉耒欢时务，解颜劝农人”（《癸卯岁始春 怀古田舍》其二），在人生的仕隐矛盾中，陶渊明选 择了隐，实际就等于选择了躬耕。与豪门士族的隐 逸不同，他要在隐逸中求得生存，首先要做的就是 俯下身子的耕作，这是陶渊明的主动选择，是心之 所向，“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归园田居》其 三）、“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归去来兮 辞》），他欣然于最日常的田园耕作之中，这是他理 想的隐逸生活。 同时代士人强调的隐逸之趣，多是寄托于青山 丽水之中，而陶渊明寄身淳朴的田园，已与同时代 豪门士族吟山咏水、玄言空谈有很大不同。早在陶 渊明仕途崎路中他就有对自然山水的体悟，“凯风负 我心，戢枻守穷湖”、“延目识南岭，空叹将焉如”（《庚 子岁五月中从都还阻风于规林》其一），袁行霈对此 做了引申，并对陶渊明的人生进行思考：“旧居计日 可归矣，南岭延目可见矣。惟路曲、日短、风逆， 遂守穷湖而不前”。[1]191 而“久去山泽游，浪莽林野 娱”（《归园田居》其四），又是在说自己长期在外游 宦，离开山泽太久，惊喜于归隐田园得以再次娱心 于自然山水之中。所以，陶渊明关于自然山水的体 悟有自身处境与感情的寄托，是心与物的冥会，在 颠簸行旅与归隐喜悦中看到的自然山水都不同于同 时代士人山水雅集、谈玄论道的山水。同时，陶渊 明在自然山水中所感到的“娱”也不同于田园躬耕 的“乐”，欣赏自然山水，是偶尔一次的游乐，而躬 耕劳作才是他人生的“常业”。 （二）永恒之乐 陶渊明很特殊的一点就在于他能将士人的闲雅 之趣、日常生活之趣、躬耕劳作之趣结合起来，兼 及雅俗，又化于日常，在万事万物观照中感到浑融 的快乐。“衡门之下，有琴有书，载弹载咏，爰得我 娱。岂无他好，乐是幽居，朝为灌园，夕偃蓬庐”（《答 庞参军》），这是陶渊明自我描述的人生常态，琴、 书、田园都是他的喜爱之物，将它们罗列在一起组 成每一天的生活事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农人 的日常，而陶渊明通过列举琴书来标明其诗人身份， 雅俗共置，将琴书与耕作两种截然不同的快乐浑融， 消泯娱乐的界限，体现出陶渊明隐逸之乐的超功利 性。陶渊明喜欢弹琴，而且他对琴的喜好由来已久， 大概从少年时就已开始了。从“弱龄寄事外，委怀 在琴书”（《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少学琴书， 偶爱闲静”（《与子俨等疏》）中都可以看出少年陶渊 明对琴艺有很深的兴趣，甚至还下过一番功夫，并 非完全不解音律。可陶渊明家里的琴却常常是没弦 的，而且他还觉得“但识琴中趣，何劳弦上声”，一 般人眼中，琴的用途就是它能发出美妙的声响，而 陶渊明在这里却强调琴不一定非要有声音，最重要 是能领会抚琴的乐趣，或者说也根本不需要借助抚 琴这个动作来获得乐趣，琴单单摆在那里，而人与 琴心领神会，就已经是莫大的乐趣了。同时，陶渊 明的日常乐趣也免不了借助于酒来实现，“闲饮自欢 然”（《答庞参军》）、“日夕欢相持”（《饮酒》其一）， 持酒而乐是陶渊明作品中常有的叙事，“欢然酌春 酒，摘我园中蔬”（《读山海经》其一）、“过门更相 呼，有酒斟酌之”（《移居》其二）、“舂秫作美酒， 酒熟吾自斟”（《和郭主簿》其一）、“一觞虽独进， 4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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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尽壶自倾”（《饮酒》其七）等等，简直不胜枚举。 并且陶渊明所饮之酒也常常是自酿的，不仅生活必 需品是自给自足的，使其陶醉于收获的喜悦里，而 且其中的快乐也是自给自足的。《世说新语》载魏晋 人之言曰：“圣人忘情，最下不及情，情之所钟，正 在我辈”[7]，陶渊明说“中觞纵遥情，忘彼千载忧” （《游斜川》），他对酒可以说是情有独钟，希望借酒 来纵情、忘怀世事，乐与忧皆宣泄、浑融在其中了。 陶渊明在日常生活中能够收获自给自足的喜 悦，自得其乐，当然他也不仅限于人与物、雅与俗 交融的自我之乐，他的快乐，还融入人群与世道、 时运更广阔的天地之中。“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 （《移居》其一）、“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杂 诗》其一），无论是雅人还是农人，无论是友朋还是 亲人，他都能在人群之中体会到朴素的欢乐。全身 心投入于日常生活之中，在此间悟得快乐体验，很 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实现人与世界的和谐。世道颠簸 无常，生命个体随自然化迁寄身于世，心中万千生 命焦虑，眼下只有快乐满足，“世短意恒多，斯人乐 永生”（《九日闲居·并序》）、“且极今朝乐，明日非 所求”（《游斜川》），陶渊明悟出了人生的道理，也 选择了与世界的最佳相处方式。“陶渊明的喜乐，是 一种得道的喜乐，一个人不一定非得有什么虔诚的 宗教信仰，可是当你的精神、心灵达到某一种境界 的时候，你就会有一份很平安的、很自信的欢喜和 快乐。”[8] 陶渊明的喜乐是自然而然的、浑融的，也 是对自我天性的回归，“忆我少壮时，无乐自欣豫” （《杂诗》其五），其实少年时代，他就有这种快乐 的天性，年岁增长，烦恼增多，他尝遍人间悲苦后 的归隐之乐也是对少年之“乐”的回归。他的快乐 是人与物、雅与俗、自娱与共娱、人与世界、过去 与现在都浑融合一的快乐。 三、性情文字，审美人生 陶渊明以“居常”的处世心态，等待时间与人 事之尽，其中自有一番内心的挣扎，但总体却呈现 出了调和状态，并充实个体生命的容量，于田园日 常中建立起安定与满足感，乐在其中。而作为诗人， 作为“居常待其尽”生命精神的践行者，陶渊明精 神理想的实践是通过文字所营造的艺术境界体现出 来的，文字是其生命精神与生命理想的主要呈现方 式。对于诗人来说，以文字记录人生，以文字观照 生命，以理想人格促成不朽的诗歌境界，“居常待其 尽”生命哲学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一）陶写性情 顾随曾言及陶诗兼具“担荷”与“解脱”，他认 为在陶渊明诗歌中，“‘躬耕’是积极担荷，‘固穷’ 是消极担荷”，而陶诗往往能“对人生之苦担荷，对 生死之苦解脱”[9]。由此可见，陶诗承载着生命之苦 的“担荷”与“解脱”两极，浑融进对生命不可承 受之重与对生死、时间的解脱、超越。可就陶诗整 体面貌而言，却仍能达到“落花无言，人淡如菊” 的文字境界，其中，“居常待其尽”生命精神所呈现 出的也是个体生命与文字的舒展自由。 在陶渊明作品里，文字往往洗去政治功用，虽 有其“担荷”，却以陶写性情为主。如前所言，陶渊 明在短暂人生中积极发现、寻求人生永恒之乐，写 作也是他获得快乐的一个途径。就写诗目的与写作 态度来看，陶渊明强调“自娱”，即所谓“辄题数句 以自娱，以为欢笑尔”（《饮酒·并序》）、“常著文章 以自娱，颇示己志。忘怀得失，以此自终”（《五柳 先生传》）。在写作行为之后，陶渊明获得的是“欢 笑”，是对“得失”的遗忘。而且，对于陶渊明来说， 写作不仅是产生快乐、获得快乐的行为，写作行为 本身也成为寄托性情、容纳已有之乐的容器。陶渊 明说“空服九华，寄怀于言”（《九日闲居》），心中 已经有了极深的感慨，再通过文字表达出来。陶渊 明说“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移居》）、“登东 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归去来兮辞》）、“欣对 不足，率尔赋诗”（《游斜川·并序》）、“情欣新知欢， 言咏遂赋诗”（《乞食》），赋诗甚至不需要在内心中 有极深的感慨，日常生活中欣赏到美景，清风满襟， 即可触发文思诗兴。 正是陶渊明写作行为本身的淡泊，葆有内心之 第 5 期于东新，白晓洁：“居常待其尽”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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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平和，才使他不避农事，笑谈幽默，其文字中， 常常有着无功利的游戏之笔，这都是以文字陶写性 情的体现。陶渊明曾在《命子》诗中对自己的子孙 寄予厚望，“夙兴夜寐，愿尔斯才”，但同时也为子 孙留下了“尔之不才，亦已焉哉”的余地。在《责 子》诗中，其子果然都不成才，没能成为他早时所 期待的模样：“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虽有五男 儿，总不好纸笔。阿叔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阿宣 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 物。”诗人的慈爱一变为责子之叹，他不蔽家丑，直 言儿子们的懒惰与不学无术，并以幽默的笔调一一 勾画其缺点，最后竟摆出一副撒手不管的姿态，将 这一切归结为天运，索性饮起酒来，这既见出诗人 之随性，当然也透露了他的幽默与通脱。并且，陶 渊明的游戏笔墨也是其对人生之苦的回应，“面对如 此黑暗的现实，要抗拒它，超越它，并且在生活中 获得乐趣，主体就不得不具备独立的人格力量，就 不能不培植与发展幽默感。幽默感能够使人在心灵 深处挣脱社会的枷锁，升华与扩展主体的精神境 界”。[10] 于是，幽默的书写既是陶渊明性情文字的一 种体现，也成为陶渊明在“担荷”之余，寻求“解 脱”的一种方式，是其个体生命与文字的自由舒展。 （二）宁静淡泊 “居常待其尽”生命精神最高实现方式其实是审 美人生境界的达成。陶渊明“称心而言，人亦易足”、 委任运化的处世心态皆为其审美人生境界作注。 审美人生境界的达成需要心灵之静。宗白华说： “如果我们的心灵起伏万变，经常碰到情感的波涛， 思想的矛盾，当我们身在其中时，恐怕尝到的是苦 闷，而未必是美。”[11] 陶渊明以心灵之静，书写审美 文字，达成其审美人生。而陶渊明的心灵之静并不 是人性原始状态的平静。钱钟书以《乐记》“人生而 静，感于物而动”为例证，认为“先秦以来的心理 学一贯主张：人‘性’的原始状态是平静，‘情’是 平静遭到了骚扰，性‘不得其平’而为情。”[12] 陶渊 明生命精神所体现出的，并非只是原始状态的平静， 而是面对破坏的外在，他以平静之心与之抗衡，并 保持着动态的平衡，它收容进了人间的痛苦忧虑等 所有情绪。韩愈说“不平则鸣”，有不平则形诸于诗， 但陶渊明诗文虽偶有金刚怒目，写出的大多还是“平 常心”，在动荡的世界中保持平静的心，所以陶渊明 有“弱湍”（《游斜川》）一词，一动一静；“不驶亦 不迟”（《和胡西曹示顾贼曹》），用词一疾一徐，而 最终呈现制衡调和之后的平静状态，形成陶诗平淡 自然的审美境界。 心性之静也使得陶渊明淡泊处世。即使身处喧 闹尘世之中，却“心远地自偏”（《饮酒》其五）。陶 渊明以本心之静与淡泊人格在尘网之中开辟出自己 独特的审美空间。在这个空间中，陶渊明说“诗书 敦宿好，林园无世情”（《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 行涂口》）、“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饮酒》其 七）、“寝迹衡门下，邈与世相绝”（《癸卯岁十二月 中作与从弟敬远》）。同时，在这一审美空间内，除 陶渊明之外还有“素心人”，其与陶渊明同样心地淡 泊，他们“谈谐无俗调，所说圣人篇”（《答庞参军》）、 “信宿酬清话”（《与殷晋安别》）、“抗言谈在昔”（《移 居》其一），摒弃凡尘俗调，陶渊明与“素心人”共 谈“清话”与故人往事。 可见，陶渊明“居常待其尽”的精神理想与生 命情怀都包蕴在他的创作之中，后代读者其实是凭 借陶渊明流传下来的文字来想象、感知其现实人生 与为文心态。他通过这些抒写性情的叙事，将现实 的人生转化为审美的境界，又以其文字中的审美境 界滋养着后世读者的现实人生。 陶渊明在《自祭文》中曾对自己“居常待其尽” 式的人生有清晰的概括：“勤靡馀劳，心有常闲。乐 天委分，以至百年。”他切实而坚韧地生活，践行着 生命的职责，遵循自然本性，顺应人生化迁，因而 乐夫天命，保持心灵的自由与闲适。他以“人生似 幻化，终当归空无”止于当止之处，纵然有明哲保 身的成分，但这种止于当止、乐天知命的调和心态， 却对后世文人产生了很大影响，“士大夫在失意之时 向陶渊明认同是普遍现象”[4]174。士人在仕途生涯坎 6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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壈之时，常回归到陶渊明这里，试图借陶诗来平息 政治失意与生命化迁的百转千回。可陶诗所体现出 的淡泊平和的生命境界，又是模仿、追慕渊明的后 人难以企及的。北宋苏轼，推崇陶诗的平淡至味， 并首作和陶诗，受东坡影响，千百年间，“和陶现象” 成为文坛一道热闹的文学景观，可遗憾的是，后世 和陶不过是得其形似，却永远也无法习得陶之神韵。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陶渊明“居常待其尽” 的生命精神，在个体心境与纷繁世事之间构成张力， 达到平衡，落于文字，形成了陶诗特有的风貌以及 艺术与生命的境界，而这正是后人无法到达的。 注释： ① 本文所引陶渊明诗文之句，皆出自袁行霈《陶渊明集笺 注》，中华书局 2003 年版。恕不一一注出页码。 参考文献： [1] 袁行霈．陶渊明集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3． [2] 冯友兰，等．魏晋风度二十讲[M]．骆玉明，等，选编．北 京：华夏出版社，2009：97． [3] 张可礼．东晋文艺综合研究[M]．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 2009：96． [4] 袁行霈．陶渊明研究[M]．增订本．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社，2009． [5] 董楚平．楚辞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 122． [6] 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69． [7] 刘义庆．世说新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268． [8] 叶嘉莹．叶嘉莹说陶渊明饮酒及拟古诗[M]．北京：中华 书局，2007：110． [9] 顾随．中国古典诗词感发[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12：315． [10] 郑凯．幽默大师陶渊明[J]．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 学版），1998（3）：77． [11] 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15． [12] 钱钟书．七缀集[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 店，2002：122． “Be Content with a Life of Poverty While Waiting for the End of Life”: Interpretation on Tao Yuanming’s Life Spirit YU Dongxin, BAI Xiaojie ( School of Literature,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Inner Mongolia Minzu University, Tongliao 028043, Inner Mongolia, China ) Abstract: Tao Yuanming reconciles his individual mood with the life spirit of “being content with a life of poverty while waiting for the end of life”, and nourishes the natural and idle style in poetry creation. The life spirit of “being content with a life of poverty while waiting for the end of life” is firstly embodied in Tao Yuanming’s accommodating thought. He not only keeps his nature and has a strong sense of returning, but also maintains a peaceful mind in the turbulent world, taking advantage of the situation, reconciling pain and resolving anxiety caused by life migration. Secondly, Tao Yuanming also seeks instant satisfaction in ordinary life, and combines elegance and vulgarity into daily life. He regards hard work as a “daily duties”, but gains eternal joy in life. Next, as a poet, Tao Yuanming expresses his temperament with words, which is quiet and indifferent. The highest way to realize his life ideal is to open up an independent aesthetic space in the world with the help of words and transform realistic life into aesthetic realm. Key words: Tao Yuanming, life spirit, “Be Content with a Life of Poverty While Waiting for the End of Life”, aesthetic realm （责任编辑郭玲珍）（责任校对肖峰）（英文编辑田兴斌） 第 5 期于东新，白晓洁：“居常待其尽”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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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诗经》中的流寓书写 王山青 （滁州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安徽滁州 239000 ） 摘要：《诗经》是我国诗歌的开端，亦是流寓文学的源头。《诗经》中有 39 首诗为流 寓文学作品，占总作品的 13%。这些诗歌反映的流寓现象，按流寓规模分为族群流寓与个体流 寓。诗中流寓者形象上到诸侯、公卿、战士，下到平民，多以男性为主；流寓原因多为战争、 徭役、虐政、避难、仕宦等。这些流寓作品体现了丰富的情感。在表现手法上，使用了起兴、 对写法、问句法，呈现出独特的艺术魅力。 关键词：《诗经》；流寓；对写法；鸿雁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639 (2023) 05-0008-10 对于“流寓”一词的解释，《辞源》释为“流落 他乡居住”[1]2372，如《晋书·范宁传》载：“昔中原 丧乱，流寓江左，庶有旋反之期，故许其挟注本郡。” [2]1321《辞海》释为“寄居在异乡”[3]2468，如《周书·庾 信传》载：“时陈氏与朝廷通好，南北流寓之士，各 许还其旧国。”[4]498《汉语大词典》则释为“亦作‘流 庽’，流落他乡居住或流落他乡居住的人”[5]1271，如 《后汉书·廉范传》载：“范父遭丧乱，客死于蜀汉， 范遂流寓西州。西州平，归乡里。年十五，辞母西 迎父丧。”[6]740 此处的“流寓”为“流落他乡居住”， 可作为动词；又如《宋史·陈亮传》载：“三十年之 余，虽西北流寓皆抱孙长息于东南，而君父之大仇， 一切不复关念，自非海陵送死淮南，亦不知兵戈为 何事也。”[7]10086 此处的“流寓”为流落他乡居住的 人，可作为名词。 综上可知，“流寓”作名词，意为流落他乡居住 的人；作动词讲，当是流落他乡居住的行为或状态。 既要体现“流”，流动，流落他乡，也要体现“寓”， 寄居。所以“流寓”即为流落他乡居住的状态或流 落他乡居住的人，举凡“流人”“流亡”“流奔”“流 居”“流配”“流逐”“流徙”“流贬”“流散”“流落” “流黜”“流谪”“流离”“贬谪”“迁谪”“羁旅”“行 役”“移民”等有流落他乡居住的行为或状态的都为 流寓。《邶风·旄丘》中有诗句“琐兮尾兮，流离之 子”，其中有“流离”一词，方玉润《诗经原始》释： “流离，飘散也。”[8]140 “流离”有飘散流亡的意思， 属于“流寓”范畴。流落他乡居住总是有各种各样 的原因，或战争、徭役、虐政、避难、仕宦等。流 寓文学是因流寓而产生的文学，《诗经》是我国文学 的开端，亦是流寓文学的源头。 一、《诗经》中的流寓作品与现象 《诗经》305 篇诗，其中有 39 首为流寓文学作 品，占《诗经》所有作品的 13%。主要存在于十五 收稿日期：2023-08-3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中国流寓文学理论研究”（21AZD132）。 作者简介：王山青（1988-），男，河南信阳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流寓文学。 第25卷第5期铜仁学院学报 Vol. 25, No.5 2023 年 10 月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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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风、小雅、大雅中，分别为周南（2 首）：《卷耳》 《汝坟》；邶风（6 首）：《击鼓》《雄雉》《式微》《旄 丘》《北风》《二子乘舟》；鄘风（1 首）：《定之方中》； 卫风（3 首）：《河广》《伯兮》《有狐》；王风（4 首）： 《黍离》《君子于役》《扬之水》《葛藟》；齐风（1 首）： 《甫田》；魏风（1 首）：《陟岵》；唐风（2 首）：《杕 杜》《鸨羽》；秦风（1 首）：《小戎》；郐风（1 首）： 《匪风》；豳风（1 首）：《东山》；小雅（14 首）：《四 牡》《采薇》《出车》《杕杜》《鸿雁》《黄鸟》《小弁》 《蓼莪》《四月》《小明》《菀柳》《绵蛮》《渐渐之石》 《何草不黄》；大雅（2 首）：《绵》《公刘》。 《诗经》流寓作品中的流寓现象按流寓规模分 为族群流寓与个体流寓。族群流寓的作品有“大雅” 中的《公刘》《绵》，“鄘风”中的《定之方中》，而 其他作品都为个体流寓。《大雅·公刘》记叙周人先 祖公刘带领族人由邰迁居豳地，并在那里建立家园 的经历。公刘为何带领族人迁徙到豳地？《毛传》 载：“公刘居于邰，而遭夏人乱，追逐公刘，公刘乃 避中国之难，遂平西戎，而迁其民邑于豳焉。”[9]394 《史记·周本纪》载：“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 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10]82 《史记·刘敬列传》 载：“周之先自后稷，尧封之邰，积德累善十有余世。 公刘避桀居豳。”[10]2097 以上可知，公刘带领族人流 徙豳地，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战乱，另一方面则为修 后稷之业，扩大农业生产。《大雅·绵》记载的是数 百年后古公亶父领导族人从豳迁到岐，并在岐创下 周王国基业的伟大历程。古公亶父作为周王国的建 立者，也是周部族的民族英雄，在周部族的历史上 厥功至伟。诗中详细叙述了古公亶父带领族人由豳 迁至岐的经过及其开创周族基业的过程。古公亶父 带领族人迁岐的原因，孟子曰：“昔者大王居邠，狄 人侵之，去之岐山之下居焉。非择而取之，不得已 也。”[11]37（《孟子·梁惠王下》）又据《史记·周本 纪》载：“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 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 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 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 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 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度漆、 沮，逾梁山，止于岐下。”[10]83 另外，《史记·刘敬 列传》载：“太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马箠居岐，国 人争随之。”[11]2097 上述可知，古公亶父带领族人迁 岐，是为了躲避“戎狄”的侵扰。“戎狄”贪得无厌， “欲得财物”“欲得地与民”，古公亶父为了保护族 群而不得已放弃故土，寻求新的家园。周民族正是 在族群地迁徙流寓中不断发展壮大的。《鄘风·定之 方中》是赞美卫文公带领卫国遗民辗转流徙，最终 寓居楚丘重建卫国的诗歌。《诗经注析》引毛诗序： “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野处漕邑，齐桓公攘戎 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营宫室，得 其时制，百姓悦之，国家殷富焉。”[12] 总之，《诗经》 中的族群流寓多为了逃避战乱，寻求族群的生存与 发展。 个体流寓作品中流寓者的形象上至公卿、战士， 下至平民。如《小雅·四牡》《小雅·四月》《小雅·小 明》中的形象多为公卿，《四牡》是出使官吏思归的 诗，《四月》是被放逐的小官吏诉说行役之苦和忧世 之情的诗，《小明》是官吏自述久役思归及念友的诗， 诗歌都诉说着流寓带来的复杂情感。《诗经》中的流 寓者以战士和平民的形象居多，他们多为男性，多 因战争、徭役等原因流离失所，如《邶风·击鼓》 中“从孙子仲，平陈与宋”的思归战士，《卫风·伯 兮》中“为王前驱”的战士，《小雅·采薇》《小雅·杕 杜》中因“王事靡盬”无暇休息的战士和久役未归 的战士等；《唐风·鸨羽》中因“王事靡盬”而久役 不归的平民，《邶风·旄丘》中的卑微渺小、流离失 所的“流离之子”等。 族群流寓的作品多出现在史诗中，在《大雅·公 刘》《大雅·绵》中，周民族几次遭遇生存危机，当 生存与发展面临困境时，他们不得不离开故土，开 辟新的家园。如公刘时代“公刘乃避中国之难”“公 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中国之难”主 要在于戎狄的侵扰。古公亶父时期面临相同的生存 困境：“居邠，狄人侵之”“戎狄攻之，欲得财物”。 第 5 期王山青：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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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风·定之方中》中赞颂的卫文公，他的国人也 曾面临生存危机。卫懿公九年（前 660），狄人攻卫， 卫国灭亡，卫国遗民遂辗转流徙，后在齐国齐桓公 的帮助下，卫文公率领族人由漕邑迁于楚丘，励精 图治，使卫国日益强盛。族群流寓在规模上，人数 众多，都是族群的大规模流徙，在流徙的过程中， 他们有强有力的领导者，其内心深处始终呈现出一 种“不得已”。 《诗经》中的个体流寓者有仕宦的官吏、有服 兵役的战士、还有服徭役的平民。多为家庭中男性， 作为国家的一员，他们不得不服从君主的命令，去 完成相关徭役。他们的流寓行为也是一种被动的、 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 二、《诗经》流寓作品的情感书写 （一）流寓者对故乡及亲人的深切思念 “流亡是强权政治将个体从原有群体强行剥 离、驱逐的一种状态，在时空的双重逼迫和巨大的 精神压力下，要求回归便成为流亡者的永恒渴望。” [13]13 《邶风·击鼓》中“从孙子仲，平陈与宋”的 卫国戍卒因“不我以归”而忧心忡忡。《邶风·式微》 中苦于劳役的平民发出了“式微，式微，胡不归” 的呐喊，抒发了有家难回的愤慨。《卫风·河广》中， 流寓到卫国的一位宋人，极言黄河不广，宋国不远， 一个早晨的时间就可到达对岸，表现对思归的极度 渴望，虽然“一苇杭之……跂予望之”，却不能如愿 回归宋国，充满失意之情。《王风·扬之水》中戍边 的将士同样发出“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的渴 望。另外，《诗经》中既有表现士兵、平民思归，也 有表现流寓的贵族官吏思归的作品。如《小雅·四 牡》中出使的官吏思归：“岂不怀归？王事靡盬，我 心伤悲。”《小雅·小明》中也是官吏自述久役思归： “我征徂西，至于艽野……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流寓者流落他乡，被迫与亲人分离，时时刻刻 牵挂着故乡的亲人，《诗经》流寓作品中充满这样的 情感。《唐风·鸨羽》中，因“王事靡盬”久役不能 归家的流寓者，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家中的父母：“父 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诗中的流寓者抬 头遥问苍天，自己何时才能回归家乡，侍奉自己的 父母，表现出他们向往安居乐业、全家团聚的生活。 《郐风·匪风》是写游子思乡的作品。诗中游子感 受风“匪风发兮”，看到车“匪车偈兮”，再回顾走 过的路，内心充满忧伤。“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渴望有人能回到西方，带给家乡亲人自己平安的音 讯。《小雅·蓼莪》是苦于服役的流寓者悼念父母的 诗。诗中以“蓼蓼者莪，匪莪伊蒿”起兴，哀叹自 己父母的辛苦。由于久役于外，不能侍奉父母，不 能为父母送终，诗中甚至发出了“鲜民之生，不如 死之久矣”的感叹，痛恨自己久役贫困，不能在父 母生前尽孝养之责。 （二）故乡亲人对流寓者的深切思念 《诗经》中的流寓者因战争、徭役、避难、仕 宦等各种原因而流落他乡，与亲人分离。《周南·卷 耳》是一首妇女思念远行丈夫的诗歌。诗从对面着 笔，想象远行的丈夫登山喝酒，马疲仆病，思家忧 伤的情景。《邶风·雄雉》是一首女子思念从役于外 的丈夫的诗歌。诗中以“雄雉于飞，泄泄其羽”起 兴，象征丈夫流寓他乡。女子“我之怀矣，自诒伊 阻”，她如此思念夫君，空自忧伤。《邶风·二子乘 舟》中，流寓者乘舟远行，留给家人无限的挂念：“愿 言思子，中心养养……愿言思子，不瑕有害？”希 望远行的人不要在流寓途中遭受祸害，希望他们早 日回来。《卫风·有狐》是一首女子忧念其流离失所 的丈夫的诗。诗中以“有狐绥绥，在彼淇梁”起兴， 充满对流离失所的丈夫无裳、无带、无服的担忧。《王 风·君子于役》中，女子看到“鸡栖于埘。日之夕 矣，羊牛下来”的景象，触景生情，想到久役不归 的丈夫，充满思念。《小雅·杕杜》中“有杕之杜， 有睆其实”以特立孤生茂盛的杜梨树起兴，揭示“王 事靡盬”而致丈夫久役不归，导致妻子“女心伤止” 满心忧伤。 （三）流寓者漂泊异乡的无助感 流落到异乡，随着生存环境的改变，流寓者在 异乡常常陷入生存困境之中而得不到他人的救助， 10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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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现出漂泊异乡的无助感。《邶风·旄丘》中，流亡 到卫国的平民渴望卫国贵族救济却愿望落空。“琐兮 尾兮，流离之子”，渺小而又卑微的流离失所的平民 渴望得到“叔伯”的救济，他们却“褎如充耳”，趾 高气扬听不见。《王风·葛藟》是流亡他乡者求助不 得的哀怨诗，同《旄丘》描写的情况相似。诗中流 寓异乡者，即使“谓他人父”“谓他人母”“谓他人 昆”，称别人为父、母、兄弟，想乞求一点同情和救 济，也是无济于事。《唐风·杕杜》是一首乞食者之 歌，诗中“独行踽踽”的流浪者求助行人而不得。“岂 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 兄弟，胡不佽焉？”他自伤失去了兄弟，虽有很多 与他同行的人，但谁也不愿亲近他、援助他。《小 雅·小弁》的作者被父放逐无处诉苦，只能在诗中 抒发自己无罪遭逐的无助与愤慨：“我独于罹。何辜 于天？我罪伊何？心之忧矣，云如之何？”心中的 忧伤就像“惄焉如捣”，如棒槌捣心一般痛苦，形象 生动。《小雅·四月》是小官吏诉说行役之苦的诗歌， 诗中诉说夏季“六月徂暑”的酷热，秋季“百卉具 腓”的凄凉萧瑟景象，冬季“飘风发发”寒风呼啸 的气候，饱含了行役的艰辛与无助。总之，流寓者 离开故土，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其无依无靠的无助 之感便会油然而生。 （四）流寓者的归来之乐 《诗经》流寓作品中也有表现流寓者归来时的 喜悦心情。如《小雅·出车》中充斥着流寓者胜利 归来的喜悦。诗中的流寓者是一位战士，他随从南 仲出征，南仲有伐猃狁之功劳：“王命南仲，往城于 方。出车彭彭，旂旐央央。天子命我，城彼朔方。 赫赫南仲，猃狁于襄。”赫赫有名的南仲在战场上一 举战胜猃狁，深受士兵的爱戴，他带领士兵们凯旋， 诗中充满欢快的气氛。《豳风·东山》是一首远征士 卒在归途中思家的诗歌，其中蕴含着悲喜交加的复 杂情感，但喜胜于悲。诗中“制彼裳衣，勿士行枚” 表现这位远征的士卒对自己成为一名普通的自由 人，终于可以穿上普通人的衣服，无需再衔枚行军 的喜悦。“蜎蜎者蠋，烝在桑野”，以山野之蚕休息 于野外的桑树上体现出自由的欢愉。诗中的士卒在 归途中又想象自己的妻子“洒扫穹窒”等待自己回 家，又回忆自己迎娶妻子时的欢乐场面“之子于归， 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如今马上就可以 与妻子重逢，其心中自然是激动与兴奋的，表现出 流寓士卒的归家之乐。 三、《诗经》流寓作品的艺术书写与流寓者情 态的互为映照 《诗经》中流寓作品的艺术书写，以比兴为主， 尤其是其巧妙的比拟和天气的渲染及动植物意象的 独特起兴，将流寓者的心态、情感和生活状态展现 得淋漓尽致。而对写作手法的精妙运用和问句的大 量使用，让流寓者内心的无奈与哀愁更显深刻与悲 戚，也让流寓作品诗意浮现。 （一）巧妙的比拟和天气的渲染 《诗经》流寓作品中出现了很多巧妙的比拟， 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对思妇情态的精彩刻画。如，《周 南·汝坟》中的“未见君子，惄如调饥”，以没吃早 饭来形容一个女子对丈夫的深深思念，将日常生活 中的饮食感受与女主人公的情感状态巧妙结合，使 读者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其相思之苦。又如，《卫风·伯 兮》中以“首如飞蓬”四字，便让一个丈夫流寓在 外，自己独守在家、无心打扮的思妇形象栩栩如生 地呈现在眼前。 类似的比拟还出现在《王风·黍离》中，如“行 迈靡靡，中心如醉”，以醉酒后的状态，比喻流寓者 心中的烦乱。“行迈靡靡，中心如噎”，以食物塞住 喉咙的窒息感比喻流寓者内心深重的忧愁。除了以 日常生活的感受进行比拟，还有用日常生活用品进 行的精妙形容。如《小雅·蓼莪》中的“瓶之罄矣， 维罍之耻”，以日常盛液体的瓶和罍的空空如也比喻 流寓者因无力终养父母而备感耻辱，写出了流寓者 生活的艰辛和悲惨不幸的命运。此外，天气的渲染， 也更加突出了流寓之苦。如《豳风·东山》中的“我 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重章叠 唱，反复吟咏，以归家时的濛濛细雨比拟流寓之苦。 第 5 期王山青：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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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小雅·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往返之时的天气对比，来 渲染诗歌主人公长年在外征战的饥渴难耐和没有穷 尽的流寓生涯。再如《小雅·渐渐之石》中的“有 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以天降 大雨，预示困难重重的东征之路。 （二）动植物意象的独特起兴 1．植物意象 无物依附的“葛藟”。如《王风·葛藟》中“绵 绵葛藟，在河之浒。”《郑笺》曰：“葛也，藟也，生 于河之厓，得其润泽，以长大而不绝。”[9]102 《诗经 原始》释：“葛藟本蔓生，必有所依而后附，今乃在 河之浒与涘漘，无乔木高枝以引其条叶，虽足自庇 本根，而本根已失，奈之何哉？故人一去乡里，远 其兄弟，则举目无亲，谁可因依？”[8]199 《周南·樛 木》中“南有樛木，葛藟累之。”《郑笺》言：“木枝 以下垂之故，故葛也、藟也得累而蔓之。”[9]8 以上可 知葛即葛藤，藟“似葛之草”。如《易·困》“困于 葛藟”，孔颖达疏言：“葛藟，引蔓缠绕之草”；程俊 英释：“葛藟，蔓生植物名，野葡萄。”[14]111 说明葛 藟这种植物有藤，需要依附他物生长。《王风·葛藟》 是一首流亡他乡者求助不得的怨诗。诗歌以葛藟在 河之浒、涘、漘的状态，象征流离失所者，漂泊无 依，想依附他人而不得，无依无靠的状态。因此，“葛 藟”意象是流寓者漂泊无依的象征。 孤独无亲的“杕杜”。如《唐风·杕杜》中“有 杕之杜，其叶湑湑……有杕之杜，其叶菁菁。”《毛 传》释：“杕，特生貌，杜，赤棠也。”[9]153 程俊英 释：“杕，孤生独特貌，有杕即杕杕。杜，即甘棠， 又名杜梨、棠梨。”[13]342 可知，有杕之杜为孤生独特 的棠梨树，“湑湑”“菁菁”为树叶茂盛貌，流寓他 乡者见到孤生独特的赤棠树尚且有茂盛的枝叶保 护，感慨自己的孤独无亲，还不如杕杜。诗中以孤 立的赤棠树起兴，象征着流寓者的孤独。又如《小 雅·杕杜》中“有杕之杜，有睆其实。……有杕之 杜，其叶萋萋。”“有睆”，为睆睆，果实众多貌；“萋 萋”，茂盛貌。《毛传》曰：“杕杜尤得其时蕃滋，役 夫劳苦，不得尽其天性。”[9]222 陈奂传疏：“有睆其 实，喻子孙众多也。其叶萋萋，喻室家盛也。皆天 性之事。今役夫在外，不得尽天性，是杕杜之不如 也。”[15]517 以上表明流寓者在外，没有依靠的亲人， 只能独自忍受孤独。因此，“杕杜”意象象征着流寓 者的孤独。 乡愁意蕴的“黍稷”。《毛诗》以为《王风·黍 离》是东周大夫行役路过西周宗庙，看到宗庙尽为 黍稷，悲悼西周覆亡之作。但从诗中看不出有凭吊 故国之意，《王风·黍离》应为流寓者离开故都远行 之时，难舍家园，抒发心中痛苦的诗歌。在诗句“行 迈靡靡，中心摇摇”中，“行迈”为远行之意，“靡 靡”为行走缓慢的样子。可知诗中的主人公是一位 流寓者，他将离开都城远行却又不忍离去。诗中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起兴。“黍”，为糜子，种 子称小米；“稷”为高粱，两者都是粮食作物。流寓 者即将离开远行之时，看到故国茂盛整齐的“黍稷”， 顿时产生不舍之情。“中心摇摇”“中心如醉”“中心 如噎”体现出作者离乡时矛盾痛苦的心情。如《唐 风·鸨羽》：“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 “蓺稷黍”为种植稷黍，种植稷黍是为了孝敬父母。 “黍稷”的种植可引申为孝敬父母之意。正如《毛 诗·名物解》卷三所言：“凡言黍稷者皆有念父母之 意。”流寓者被迫流寓他乡，无法回故乡孝养父母， 因此，“黍稷”意象蕴含了浓郁的乡愁意蕴。 留恋意蕴的“柳”和王政暴虐意蕴的“菀柳”。 “柳”意象如《小雅·采薇》中“昔我往矣，杨柳 依依。”“柳”与“留”谐音，经常暗喻离别。“昔我 往矣，杨柳依依”中的“依依”，为树枝柔弱，随风 摇摆的样子。垂柳“依依”之貌与流寓者离别之际 的依依不舍的情感是一致的。“柳”又多种植于檐前 屋后，“桃李罗堂前，榆柳荫后檐”，“柳”也常作故 乡的象征。游子思乡是文学作品中亘古不变的主题， 所以“柳”被赋予了缠绵不绝的情思，在后世的名 篇佳作中俯拾即是。如“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 青柳色新。”（王维《渭城曲》）“沾衣欲湿杏花雨， 吹面不寒杨柳风。”（志南《绝句·古木阴中系短篷》） 12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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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小雅·菀柳》中还有“有菀者柳，不尚息焉。” 其中的“菀柳”为枯萎的柳树。诗人以枯柳之难以 庇荫，暗喻幽王之暴虐无亲。诗中无端被放逐的流 寓者，曾被周王信任，商议过国政，却被撤职流放， 心中充满怨愤之情。所以，《诗经》流寓作品中“柳” 意象象征流寓者离乡时对故乡的留恋，而“菀柳” 则象征王政的暴虐。 2．动物意象 《诗经》流寓作品中的动物意象主要有雉、狐、 乌鸦、鸿雁、黄鸟等。 志在远方的“雉”。如《雄雉》是一首女子思念 远行丈夫的诗歌。诗中首章以“雄雉于飞，泄泄其 羽”起兴，次章以“雄雉于飞，下上其音”起兴。 女子看到雄雉在空中自由地飞翔，听到其欢快的鸣 叫声，而联想到丈夫流寓他乡，既见不到人，也听 不到他的声音，内心充满思念。方玉润《诗经原始》 言：“雄雉者，雄飞之象也，而雉又有文采，可以章 身，故取以喻丈夫之有志高骞而欲显名当世者，非 男女雄雌之谓也。”[8]132“雄雉”象征着女子的丈夫。 “雄雉于飞”象征女子的丈夫流寓他乡。“泄泄其羽” “下上其音”表现女子渴望看到其夫的情态、听到 丈夫的声音。 暴虐、徘徊的“狐”。如《邶风·北风》是人民 不堪卫国虐政，招呼朋友共同逃亡的诗歌。诗末章 以“莫赤匪狐，莫黑匪乌”起兴，据孔颖达《毛诗 正义》释：“狐色皆赤，乌色皆黑，以喻卫之君臣皆 恶也。”[16] 诗中以赤狐、黑乌比喻暴虐君臣“为恶如 一”，表现逃离的流寓者对卫国统治者的怨恨。又如 《卫风·有狐》是一首女子忧念其流离失所的丈夫 无衣无裳的诗歌。诗中每章以“有狐绥绥”起兴， 分别揭示狐“在彼淇梁”“在彼淇厉”“在彼淇侧”。 诗以狐作比，狐性善疑，虽曰在淇梁、淇厉、淇侧， 而终迟疑不渡。诗中以狐狸的迟疑、徘徊状态比喻 女子忧念她流离失所的丈夫的复杂情感。 孤独的“鸿雁”。如《小雅·鸿雁》：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 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 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 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这是一首流民自述悲苦的诗。诗每章开篇都以 “鸿雁于飞”起兴，首章以鸿雁肃羽而飞，象征流 民远行的辛劳。次章以鸿雁“集于中泽”起兴，引 出流民得其所止、筑室以居，虽然辛苦但终获安定。 末章以鸿雁哀鸣起兴，流民以鸿雁哀鸣自比，那些 通情达理的哲人知道我的辛劳，那些愚人谓我宣骄， 抒发自己内心的不平。自此，鸿雁与流民、流寓者 紧密联系在一起，“鸿”亦成为流民的象征。后世文 人墨客在流寓过程中，不自觉地自比鸿雁，如宋代 苏轼“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和子 由渑池怀旧》）“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 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卜算子·黄州定惠院寓 居作》）“春来何处不归鸿，非复羸牛踏旧踪。”（《次 韵法芝举旧诗》）苏轼一生的仕宦生涯中，大部分时 光都是在流寓中度过。在其诗歌中，他以“鸿”喻 己，用“飞鸿”“孤鸿”“归鸿”来象征自己流寓人 生的三种状态，很好地展现了其心灵世界的变迁。[17] 贪婪、自由的“黄鸟”。此意象见于《小雅·黄 鸟》《小雅·绵蛮》中。 《小雅·黄鸟》是一首流亡异国者思归的诗。 朱熹《诗集传》：“民适异国，不得其所，故作此诗。” [18]163 诗每章都以“黄鸟黄鸟”起兴，通过诗中“无 啄我粟”“无啄我粱”“无啄我黍”可知，黄鸟就如 同《魏风·硕鼠》中的硕鼠一样，喜欢偷食人们的 粮食，遭到人们的厌恶。诗歌中“此邦之人”点明 了歌唱者是来自异国他乡的流寓者，他们来到“此 邦”，“此邦之人”却不肯很好地接纳他们、不与他 们和睦相处。他们最终产生了“言旋言归，复我邦 族”与亲人团聚的愿望。此诗中的黄鸟就像硕鼠一 样贪得无厌，象征着“此邦”中不劳而获的统治者， 是人们憎恨的对象，也体现出流亡异乡人们的悲惨 遭遇。 《小雅·绵蛮》是一位行役的人道遇一位大臣， 第 5 期王山青：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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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对唱的诗歌。诗歌每章以“绵蛮黄鸟”起 兴，黄鸟“止于丘阿”“止于丘隅”“止于丘侧”。《郑 笺》言：“止谓飞行所止托也。兴者，小鸟知止于丘 之曲阿静安之处而托息焉，喻小臣择卿大夫有仁厚 之德者而依属焉。”[9]346 诗中以“绵蛮黄鸟”起兴， “绵蛮”，小鸟貌。此鸟可以随意止息，自由自在地 停在丘阿、丘隅、丘侧，而诗中流寓者却在长途跋 涉，为了不误行期仍要艰难行进，即使身疲力乏也 不能停下脚步，有人不如鸟的叹息。此处“黄鸟” 的自由自在象征着流寓者的理想，他渴望能像黄鸟 一样随时止息地生活。 （三）对写法的精妙运用 对写法又称为主客移位法，是《诗经》首创的 诗歌表现手法。如《魏风·陟岵》： 陟彼岵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 夙夜无已。上慎旃哉，犹来！无止！ 陟彼屺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 夙夜无寐。上慎旃哉，犹来！无弃！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 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犹来！无死！ 这是一首流寓者思念家乡的诗歌。诗分别以登 上“岵、屺、冈”，瞻望“父、母、兄”，抒发对家 中父亲、母亲、哥哥的思念。但却不直接抒写自己 是如何思念他们的，而是想象父亲、母亲、兄弟对 自己的挂念叮嘱：“嗟！予子、季、弟行役，夙夜无 已、无寐、必偕”。“无已”为没有停止，“无寐”为 无法休息，“必偕”为一定在一起。父母说：孩子啊， 你早晚行役于外，真忙碌、真辛苦，都不得休息； 哥哥说：兄弟啊，你早晚忙碌，与同伴协作，真伤 神。“上慎旃哉”中“上”，同“尚”，尚且；“慎”， 小心谨慎；“旃哉”为语气词，无实际意义。父母兄 弟都希望他小心谨慎，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犹来！” 为还能平安归来。“无止”，毋止意，不要停止在外 边；“无弃”，毋弃意，不要弃于外；“无死”，毋死 意，不要死于外。父母兄弟希望自己能平安归来， 不要客死他乡。他们的殷殷嘱托，凝聚着亲人对流 寓他乡者的挂念和深情。这种对写法比直述法更为 真挚感人。“诗妙在从对面设想，思亲所以念己之心， 与临行勗己之言，则笔以曲而俞达，情以婉而俞深。” [8]246 清代沈德潜的《说诗晬语》评价：“三段中但念 父母兄之思己，而不言己之思父母兄。盖一说出， 情便浅也。情到深处，每说不出。”[19]21 对写法的使用还体现在《周南·卷耳》中，如：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 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 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诗第一章“嗟我怀人”的思妇在采卷耳，但心 绪不宁，采了又采都采不满浅筐子，只能将菜筐弃 在大路旁。第二章开始，不直接写思妇如何思念流 寓于外的丈夫，却从想象在外的丈夫如何思念在家 的妻子着笔。寓居在外的丈夫骑着马儿登上“崔嵬” “高冈”“砠”，人困马乏。但心中时刻思念妻子， 只能借酒消愁。“下三章皆从对面着笔，历想其劳苦 之状，强自宽而愈不能宽。末乃极意摹写，有急管 繁弦之意。后世杜甫‘今夜鄜州夜’一首，脱胎于 此。”[8]78“这种表现手法，为后代诗人开无限法门。” [20] 这种手法肇始于《诗经》，后世诗人纷纷模仿。如 汉代的《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涉江采芙蓉， 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 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21]28 诗 中“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是从对面着笔，想 象游子“望旧乡”思念故乡的亲人，强调了所思之 人对自己的挂念。再如魏晋时期的徐干，他的《室 思》（其六）末句：“既厚不为薄，想君时见思”[22]141 以对写法直述，既然感情那么深厚不会淡薄，那我 想念你时，你也一定在想念我。 对写法在唐诗中被发扬光大。张九龄的《望月 怀远》：“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 竟夕起相思。”[23]277 茫茫大海上升起一轮明月，相隔 天涯的情人，是否也在与我一同欣赏？远在天涯的 情人埋怨漫漫长夜，彻夜无眠，在看到那一轮明月 14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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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一定也在思念着我，情感刻画细致入微。王 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 人。”[24]3 独在异乡的诗人，在重阳节之日，倍加思 念家人。他想象故乡的兄弟，身上佩戴茱萸登高祈 福，却发现少了一人——诗人自己。诗人思念家人， 想象兄弟也在思念自己，这种对写手法的使用，使 得情感表达委婉曲折，极富艺术感染力。 对写法运用的典范之作，当属杜甫的《望月》： “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 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 照泪痕干？”[25]263 此诗与《魏风·陟岵》手法最为 接近，全诗都用对写法。诗人困居长安，想念远在 鄜州的妻儿，但诗中不直接书写自己的思念，而是 遥想鄜州的妻子独自看月思念自己，可怜幼小的儿 女，怎懂得母亲思念的辛酸？妻子彻夜未眠，雾气 沾湿了她的鬓发，清冷的月光使她的玉臂生寒。尾 联句，何时才能团圆共依帷幔，让月光擦干两人思 念的泪水，这是诗人与妻子的共同愿望。这首诗歌 被历代诗评家推崇。浦起龙在《读杜心解》中评此 诗云：“心已驰神到彼，诗从对面飞来。悲婉微至， 精丽绝伦，又妙在无一字不从月色照出也。”[26]360 以上可见，对写法确能增强诗歌的情感表现力， 对写法的使用也让《诗经》中的流寓作品，情感更 为深沉和浓厚。 （四）问句的大量运用 《诗经》39 首流寓文学作品中，使用问句的达 24 首，占全部流寓作品的 62%。这是一个值得关注 的现象，这些作品中的问句包括疑问句、反问句和 设问句。 1．疑问句的使用 疑问句，即有疑而问，《诗经》流寓作品中，有 的是对流寓者的发问，希望得到流寓者的回答却得 不到回应。如《邶风·雄雉》中，女子与流寓中的 丈夫相隔太遥远，发出了“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的疑问，表现对丈夫早日回归的渴望。《邶风·二子 乘舟》中，诗人挂念乘舟远行的流寓者，发出“愿 言思子，不瑕有害”的疑问，表现出对乘舟远行者 是否遭祸殃担忧。《王风·君子于役》中，女子思念 流寓于外的丈夫，发出了“曷至哉”“曷其有佸”“苟 无饥渴”的疑问，诗中三个疑问句的运用充分表达 了女子对流寓于外的丈夫的挂念。《秦风·小戎》中 “方何为期”的疑问，女子思念久役于战场的丈夫， 盼望他能够早日凯旋。 有的是流寓者的发问。如《王风·黍离》中， 难舍家园的流寓者发出“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的 疑问，向苍天发问，是谁让他流离家园？《唐风·杕 杜》中流浪者求助不得，向同行人发出了“胡不比 焉”“胡不佽焉”的疑问，希望得到同行人的怜悯。 《唐风·鸨羽》中，久役不归的流寓者，发出了“父 母何怙”“父母何食”“父母何尝”的疑问，又向苍 天发出“曷其有所”“曷其有极”“曷其有常”的疑 问，通过章章发问的形式，表达了父母无依无靠， 自己对久役没有尽头的不满和愤慨，疑问句的使用 大大增强了情感表达的力度。《郐风·匪风》中流寓 他乡的游子发出“谁将西归”的疑问，希望回到西 方的人能够将自己的音讯带给自己的家人。《豳 风·东山》中，远征士卒在归家途中发出了“其新 孔嘉，其旧如之何”的疑问，想象与妻子重逢的喜 悦，充满对妻子的想念。疑问句的使用，使得情感 的表达更为生动急切。 2．反问句的使用 反问语气的使用，加强了语气，取得了不一样 的艺术效果。如《邶风·雄雉》中女子非常推崇自 己的丈夫，反问“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强调丈夫 的德行高尚，会处处顺当。《邶风·北风》中，脱离 卫国的流寓者，互相勉励，共同逃亡，有“其虚其 邪？既亟只且！”的反问。“其虚其邪”为舒舒徐徐， 缓慢犹豫不决的样子，意为岂能犹豫慢慢走？反问 句的使用，强调流寓者督促朋友快速，疾步逃亡的 情形，颇为生动。《小雅·四牡》《小雅·小明》中 出使官吏流寓他乡，日日思归，发出了“岂不怀归” 的反问，难道不想回家吗？表达了诗人对“归”的 渴望。《小雅·何草不黄》中，开篇有“何草不黄？ 第 5 期王山青：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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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不行？何人不将？”三个反问句，表现征夫难 逃兵役的现实，点出了流寓者的悲惨境地。 3．设问句的使用 设问句为无疑而问，自问自答的问句。如《邶 风·式微》：“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 为乎中露！”设问“胡不归”，答“微君之故”，天色 昏暗，有家不能回的原因为君主的沉重徭役。一问 一答中突出流寓者对徭役的极端憎恨。又如《邶 风·旄丘》：“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 有以也！”流寓者盼望贵族救济，设问“何其处也”？ “处”，处所。“何其久也？”“久”，长久。又为其 开脱“必有与也！”“与”，指同伴和盟国。“必有以 也！”“以”，指原因。姚际恒《诗经通论》评曰：“自 问自答，望人情景如画。”[27]61 《小雅·采薇》：“彼 尔维何？维常之华。彼路斯何？君子之车。……岂 敢定居？一月三捷。”以上设问句，有问有答，突出 军旅生活的居无定所。《大雅·公刘》“何以舟之？ 维玉及瑶，鞞琫容刀。”设问公刘身上佩带何物件？ 答有琳琅的美玉宝石，闪亮的佩刀玉鞘，设问句的 运用凸显了公刘身份的高贵。又如《卫风·河广》： 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曾不容刀。谁谓宋远？曾不崇朝。 两章都为自问自答的设问句式，问“谁谓何 广”，答“一苇杭之”“曾不容刀”，强调黄河河道 狭窄宜渡，苇筏、小船亦能渡河；问“谁谓宋远？”， 答“跂予望之”“曾不崇朝”，强调宋国不远，踮起 脚跟就能看见，不用一早就可到对岸，表现对思归 的强烈渴望。“第一章飘忽而来，起最得势，语亦 奇秀可歌。”[8]185 《诗经》流寓作品中问句的大量使用，极大地 增强了诗歌的语气，能引人注意，发人深思，更好 地表现人物的思想活动，增强了诗歌的抒情效果。 四、结语 流寓现象是人类社会特有的现象，从人类社会 进入文明社会以后，这种现象就一直存在。流寓是 人与地域的一种更为真实的关系[28]，流寓现象一直 被各种文献所记录。《诗经》作为我国第一部诗歌总 集，它的一部分作品记录了发生在西周时期的各种 流寓事件。通过对《诗经》中流寓作品的解读，我 们能够体会到西周时期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祖先们 的丰富情感世界，能够感受到作品中呈现的独特艺 术魅力。流寓视角为《诗经》研究打开一扇大门， 将不断推动《诗经》的深入研究。 参考文献： [1] 何九盈，王宁，董琨，主编．辞源：上[M]．北京：商务 印书馆，2015：2372． [2] 房玄龄，等，撰．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99：1321． [3] 辞海编辑委员会，编．辞海：上[M]．上海：上海辞书出 版社，2010：2468． [4] 令狐德棻，等，撰．周书[M]．北京：中华书局，1999： 498． [5] 汉语大词典编辑委员会，编．汉语大词典：第五卷[M]．上 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1271． [6] 范晔，撰．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99：740． [7] 脱脱，等，撰．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1999：10086． [8] 方玉润，撰．李先耕，点校．诗经原始[M]．北京：中华 书局，1986． [9] 毛亨，传．郑玄，笺．孔祥军，点校．毛诗传笺[M]．北 京：中华书局，2018． [10] 司马迁，撰．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9． [11] 杨伯峻，译注．孟子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8： 37． [12] 程俊英，蒋见元．诗经注析[M]．北京：中华书局，2017： 147-148． [13] 尚永亮．弃逐与回归：上古弃逐文学的文化学考察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13． [14] 程俊英，撰．诗经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111． [15] 陈奂，撰．滕志贤，整理．诗毛氏传疏[M]．南京：凤 凰出版社，2018：517． [16] 李学勤，主编．毛诗正义：十三经注疏标点本[M]．北 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173． 16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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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张学松．苏轼流寓人生的三个意象[J]．珠江论丛，2016 （1）：135-141． [18] 朱熹，集注．张长征，点校．诗集传[M]．北京：中华 书局，2011：163． [19] 沈德潜．说诗晬语[M]．北京：中华书局，1920：21． [20] 赵逵夫：心理投影生幻觉——读《魏风·陟岵》[J]．古 典文学知识，2012（1）：125． [21] 隋树森，集释．古诗十九首集释[M]．北京：中华书局， 2018：28． [22] 俞绍初，辑校．建安七子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9： 141． [23] 张九龄，撰．熊飞，校注．张九龄集校注[M]．北京： 中华书局，2008：277． [24] 王维，撰．陈铁民，校注．王维集校注[M]．北京：中 华书局，1997：3． [25] 杜甫，撰．仇兆鳌，注．杜诗详注[M]．北京：中华书 局，2015：263． [26] 浦起龙．读杜心解[M]．北京：中华书局，1961：360． [27] 姚际恒．诗经通论[M]．顾颉刚，标点．北京：中华书 局，1958：61． [28] 蒋寅．一种更真实的人地关系与文学生态——中国古代 流寓文学刍论[J]．中国文化研究，2012（3）：19-26． Humble and Small, We Are Homeless and Helpless: Description on Displacement in the Book of Songs WANG Shanqing ( School of Literature and Media, Chuzhou University, Chuzhou 239000, Anhui, China ) Abstract: The Book of Songs represents the beginning of Chinese poetry and is also regarded as the source of displacement literature. There are 39 poems about displacement in the Book of Songs, which account for 13% of the total works. These displacement conditions reflected in these poems can be divided into group displacement and individual displacement according to the scale of displacement. The images of the wanderers in the poems vary from dukes or princes, ministers, soldiers to civilians and are mostly male. Most of the reasons for the displacement are war, corvee, political abuse, asylum, official affairs, etc. These displacement-related works embody rich emotions. In the way of expression, it adopts “appealing”, “opposite narration” and “interrogative syntax”, showing a unique artistic charm. Key words: Book of Songs, displacement, opposite narration, wild goose （责任编辑郭玲珍）（责任校对肖峰）（英文编辑田兴斌） 第 5 期王山青：琐兮尾兮，流离之子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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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之道】 新时代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 核心要求、提升意义和方向 冉辉 1 ，张钱 1 ，禹真 2 ，陈伟华 3 ，刘克彬 3 （ 1．铜仁学院党委学工部，贵州铜仁 554300； 2．铜仁学院经济管理学院，贵州铜仁 554300； 3．铜仁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贵州铜仁 554300 ） 摘要：“四有”好老师是新时代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提升辅导员职业素养 是为党育人为国育才的政治要求，是学生成长成才的使命要求，是学校高质量发展的事业要求， 是辅导员专业化发展的职业要求。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提升应以加强价值引领协同化、表 率作用持久化、服务管理时代化、专业发展方向化为目标。 关键词：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 “四有”好老师；职业化；专业化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639 (2023) 05-0018-07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作出“中国 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的重大政治判断。在 新的历史方位，党和国家高度重视教育事业，党的 十八大报告提出“推动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党 的十九大报告提出高等教育要“加快一流大学和一 流学科建设，实现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党的二 十大报告进一步指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 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深 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 展战略”。全面提升人才培育质量，推进“三大战 略”是高校的责任和使命。地方高校是我国高等教 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担负着为地方培养高素质 人才，为实现新时代国家发展战略提供强大的人才 支撑的重要使命。地方高校辅导员是学生日常思想 政治教育和管理工作的组织者、实施者、指导者， 提升辅导员职业素养是推进辅导员立德树人实践的 基础，对地方高校培养有理想、敢担当、能吃苦、 肯奋斗的新时代好青年起着关键性作用。 一、新时代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基本内涵 及核心要求 （一）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基本内涵 职业素养是指人类社会因社会分工在进行职业 社会活动过程中积累形成的、社会公认的、相对稳 收稿日期：2023-07-11 基金项目：贵州省教育厅教改项目“新时代思想政治理论课实践教学模式改革研究”（2021313）；铜仁学院辅导员专项课题 “高校辅导员核心素养研究——以铜仁学院为例”（fdykt2020002）。 作者简介：冉辉（1970-），男，土家族，贵州德江人，硕士、教授，研究方向：辅导员队伍建设与管理。 张钱（1980-），男，土家族，贵州德江人，硕士、教授，研究方向：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 禹真（1971-），女，贵州铜仁人，学士、教授，研究方向：旅游地理学，班级管理。 陈伟华（1979-），男，河南漯河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刘克彬（1982-），男，侗族，贵州铜仁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管理学。 第25卷第5期铜仁学院学报 Vol. 25, No.5 2023 年 10 月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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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需要具备的工作素养和遵守的行为规范。职业 素养具有相对稳定性，但也随着社会发展变革而与 时俱进。职业素养一般包含职业思想、职业道德、 职业技能和职业规范。职业素养是相应职业个体完 成职业目标的基础，职业素养包括“知”和“行” 两个紧密关联的层面。辅导员职业素养“知”的层 面包含辅导员对新时代党和国家政策文件精神的深 入认识、对岗位职责的深刻理解、对学校发展目标 的认识、对业务范围的操作方式、对服务对象的深 入了解和沟通、对职业发展的自我规划等；“行” 的层面包括辅导员完成学校安排的工作以及指导学 生发展解决学生各类实际问题的意愿、能力和程度。 “知”是价值观、自我定位、驱动力、人格特质等 内在特质，是行的基础；“行”表现为能力特征， 是“知”的外在现实的具体的实践。《高等学校辅 导员职业能力标准（暂行）》（教思政〔2014〕2 号， 以下简称《职业能力标准》）规定：“辅导员职业 能力特征是政治强、业务精、纪律严、作风正；职 业守则是爱国守法、敬业爱生、育人为本、终身学 习、为人师表；职业知识包括基础知识、专业知识 和法律法规知识”[1]，明确了辅导员职业素养之“知” 和“行”的建设目标。 （二）新时代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 在高校设立辅导员岗位是我国实现党管高校的 重要举措。不同历史阶段辅导员的称谓和职责有所 变化：1965 年，教育部颁布《关于政治辅导员工作 条例》，是我国辅导员制度正式确立的标志；2004 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 进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意见》，把“政治辅导员” 改为“辅导员”。在党和国家一系列制度的有力推 动和保障下，辅导员的角色定位和工作职责顺应时 代要求而不断调整和拓展，角色定位从单一的“政 治引路人”发展为围绕人才培养的“教育管理者” “教育服务者”；工作职责也从“培养大学生政治 素养”发展为“促进大学生全面发展”[2]。辅导员首 要的任务是贯彻党在各历史时期的教育方针，为党 的事业和社会主义建设培养合格建设者和接班人。 习近平总书记在 2014 年教师节前夕勉励广大教师做 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实学识、有仁爱之 心的“四有”好老师，是对各级各类学校老师的殷 切希望和要求。辅导员要成为学生成长成才的人生 导师和健康生活的知心朋友，“四有”好老师是新 时代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理想信念 是指路明灯，道德情操是重要条件，扎实学识是根 本，仁爱之心是灵魂”[3]。 1．职业思想：以理想信念引领学生 理想信念是辅导员事业的指路明灯，引领着学 生的人生方向。辅导员要守正创新，守正就是要有 坚定的理想信念，它既决定辅导员的人生价值高度， 也照耀学生前进之路。著名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 教师的信念是学校全部教育现象及其复杂关系中最 宝贵的东西[3]。2013 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同各界优 秀青年代表座谈时强调：“理想指引人生方向，信 念决定事业成败。没有理想信念，就会导致精神上 缺‘钙’”[4]。我国古代先贤有“为天地立心，为生 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求道之 志，也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 家国情怀。新时代以中国式现代化推动中华民族的 伟大复兴，是前所未有的事业，需要我们一代又一 代人共同努力。辅导员的职业特点要求辅导员既要 向学生授业、解惑，更要向学生传道，在指导学生 学好科学文化知识的同时，还要引导他们做有坚定 理想信念的新时代中国优秀青年。新时代辅导员的 坚定理想信念要求，一是政治信念上要深刻认识“两 个确立”的决定性意义，坚定“四个自信”，增强 “四个意识”，做到“两个维护”；二是家国信念 上要心中始终装着国家和民族，做中国式现代化全 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践者，并传递给每一 个学生；三是事业信念上要善于学习、精于业务， 坚守敬业爱生、育人为本理念，强化实干精神、勿 以善小而不为，以自己的言行引导学生“仰望星空 立大志，止于至善明大德，博学笃行成大才，脚踏 实地担大任”。 2．职业道德：以道德情操感染学生 第 5 期冉辉，张钱，等：新时代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提升意义和方向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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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情操是辅导员工作的重要条件，也可以说 是“软实力”。约瑟夫·奈在 20 世纪 90 年代出版 的《注定领导世界：美国权力性质的变迁》首次提 出“软实力”概念，认为软实力是一个国家的文化 与意识形态所产生的吸引力，它通过吸引力而非强 制力来影响其他国家的行为并获得理想的结果，这 种吸引力来自一国的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 [5]。由此可见，“软实力”表现为导向力、吸引力和 效仿力，是一种同化式的实力。自此之后，“软实 力”被引申应用于区域、企业、行业和个人。做事 先做人，“师者也，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也”。习近 平总书记说：“教师的工作是塑造灵魂、塑造生命、 塑造人的工作。教师是学生道德修养的镜子。”[6] 处 于成长阶段的学生，其道德情操认知和实践都有较 强的可塑性和模仿性，辅导员以高尚的道德情操作 为软实力，为学生道德情操养成提供正确导向，引 导学生效仿，对学生起到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影 响。辅导员只有做到德高为师，才能发挥软实力对 学生的同化作用。新时代辅导员道德情操包括：一 是要有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要把个人 理想和价值实现融入国家进步、学校发展、学生成 才的事业中；二是要纪律严，以自己的爱国守法、 爱岗敬业、为人师表的风范感染学生，真正做到教 师无小节，事事皆楷模；三是要作风正，秉持身正 为范，要把高尚道德情操内化于心，坚守道德情操 底线，在任何情境下都能散发人性真善美的光辉； 四是要人格正，守公德、严私德，继承和弘扬中华 民族优秀品德，以诚实守信、正直公平、团结友善、 勇于担当、追求卓越等高尚品格做学生的表率，提 升亲和力。 3．职业技能：以扎实学识培养学生 扎实学识是辅导员践行立德树人之根本，是辅 导员工作的硬实力。辅导员队伍的硬实力指的是整 个队伍的支配性实力，或者叫资源性实力，即辅导 员队伍拥有的可供支配和运用的政策、人力、物力 等综合性资源，主要包括政策要素、人才要素和工 具要素[7]。对辅导员个体而言，其硬实力不仅体现为 理解贯彻政策、运用及拓展工具，不断提升自我成 为职业化专业化辅导员的能力，更体现为培养学生 成长成才的效果。以思想政治教育和日常事务管理 为主要职责的辅导员，其扎实学识主要包括四个方 面：一是引领力，具备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相关学科 的宽口径知识储备，深入理解党的理论成果和方针 政策，能从历史、现实和未来维度有针对性地帮助 学生树立正确的思想认识、价值取向；二是组织力， 具备较强管理能力、语言文字表达能力、教育引导 能力和调查研究能力等，高效开展党团和班级建设、 学风建设和日常事务管理，推进形成优良班风学风， 帮助学生处理好学习生活等方面的具体问题；三是 攻坚力，辅导员应根据国家相关政策落实学校具体 安排，解决学生困难问题和推进专项工作，如就业 工作、心理健康指导、危机应对、征兵工作、留学 生管理、预防网络诈骗等；四是传授力，辅导员不 仅要有适应信息化时代条件的胜任教学的专业知 识，更要有终身学习的理念，不断汲取新思想新方 法构建自己学习、处世、生活、育人的智慧。达尔 文说“最有价值的知识是关于方法的知识”[8]，只有 这样才能既授人以鱼，又授人以渔，能够在思想引 导、人生规划、学习指导、活动组织、身心健康等 各个方面给学生以帮助和指导，培育出适应时代德 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 4．职业规范：以仁爱之心关心学生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教育是一门仁而爱人的 事业，爱是教育的灵魂，没有爱就没有教育”[6]。辅 导员要做学生的人生导师，仁爱之心是灵魂。高校 辅导员要做好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其仁爱之心要体 现以下特征：一是平等的，在开展思想政治教育和 日常事务管理中，不能是命令者、塑造者、给予者， 而要与学生心灵交流、灵魂碰撞，做平等者、引导 者、合作者；二是无私的，这种爱是没有血缘的爱， 没有功利的爱，要有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情怀，追求 桃李满天下的成功；三是理性的，仁爱不是溺爱、 迁就，要坚持原则，实事求是地指出学生的问题与 不足，在批评和自我批评中进步；四是广泛的，辅 20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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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员要毫无保留地把爱洒向每一个学生，更要特别 关注特殊困难学生，引导他们自信、自强、自立。 二、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提升的意义 地方普通本科院校是世纪之交伴随我国高等教 育改革和大众化普及进程，通过合并升本、转制升 本、民办高校升本、独立建本、师专升本等多种形 式建立起来的高校[9]。新时代地方高校面临新形势、 新要求，一是要主动应对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 局；二是教育改革不断深化，需探索适应学校定位 目标的内涵式发展之路，服务科教兴国战略、人才 强国战略、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三是既要适应学生 发展多元化需求，同时更要引导学生树立为中华民 族伟大复兴而踔厉奋发的共同价值。但地方高校又 有其自身特征，一是体现地方性，以服务地方为主 要目标，要把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融入地方，实现 校地融合；二是突出应用型，特别是地方高校和高 职院校必须把应用型人才培养抓实、做特、做优。 地方高校辅导员担负着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和管理 工作的重任，其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是辅导员贯彻 党的教育方针的政治要求、使命要求、事业要求的 前提，也是辅导员自我发展的职业要求。 （一）夯实价值引领是实现为党育人为国育才 的政治要求 政治引领始终是辅导员最根本的任务，辅导员 岗位的政治性不仅是体现辅导员“是其所是”的标 识，而且也规定和影响着辅导员队伍的发展[2]。其一， “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是我国 教育事业发展必须回答的根本问题。辅导员应以崇 高的职业思想和职业道德来回答这一时代问题。只 有当辅导员坚定政治立场、把握政治方向、提高政 治敏锐性，才能担负政治引领大学生之使命。其二， “教育为人民服务、为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服务、 为巩固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服务、为改革 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服务”，这四个服务明 确了我国教育的根本政治要求就是“为党育人，为 国育才”。辅导员是“教育管理者”“教育服务者”， 这一岗位职责决定了辅导员必须坚持“四个服务”。 其三，《普通高等学校辅导员队伍建设规定》（以下 简称《队伍建设规定》）中明确了辅导员的九大工作 职责[10]，并把“思想理论教育和价值引领”放在首位。 因此，辅导员以自己的政治信念、家国信念和事业信 念强化价值引领是立德树人的首要任务。 （二）作好学生表率是促进学生成长成才的使 命要求 教育是国之大计、党之大计。推进教育现代化、 建设教育强国、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核心是促进 学生成长成才，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 义建设者和接班人。2019 年 3 月 18 日，习近平总书 记在学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师座谈会上指出：“思 政课教师，要给学生心灵埋下真善美的种子，引导 学生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辅导员的积极性、主 动性、创造性对学生成长发展起着重要作用。辅导 员要做学生楷模，首先要以自身政治强、情怀深引 领学生明大德，以自律严、人格正引领学生守公德 严私德；其次要以新思维、广视野指导学生既术业 有专攻，又有宽口径的知识能力储备；再次要搭建 平台，引导学生积极参与社会实践活动，在体育活 动中引导学生强体魄、健康生活，身体力行引领学 生崇尚劳动、尊重劳动。辅导员坚守“学高为师， 身正为范”的理念和行动，是促进学生成长成才的 榜样力量，可激发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内生 动力。 （三）优化服务管理是推进学校内涵式发展的 事业要求 大学的主要职能是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 服务、文化传承。在我国高校生态系统中，不同类 型层次的高校定位不同。高校的定位就是对其所属 身份的认定，一般包括高校类型定位、目标定位和 战略定位等[11]。只有定位准确清晰，路径方法科学， 才能有效推进学校内涵式发展。同时，无论高校定 位为何种类型，人才培养始终是高校的最基本职能， 人才培养质量是衡量高校内涵式发展的重要指标， 也是大学开展科学研究、社会服务、文化传承的不 第 5 期冉辉，张钱，等：新时代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提升意义和方向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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竭源泉。地方高校辅导员在学校内涵式发展中起着 重要作用，首先，辅导员通过日常思想政治教育和 管理工作塑造学生的政治信仰、家国情怀、人生规 划，为建设良好校风、学风和班风奠定思想基础， 是推进学校内涵式发展的内在动力；其次，辅导员 以良好的引领力、组织力、攻坚力和传授力带领学 生服务地方，推进落实学校培养应用型人才，引导 学生遵守学校各项管理制度，主动践行学校各项改 革措施，向学校反馈学生的合理建议和诉求，是推 进学校内涵式发展的重要路径；再次，辅导员以全 面性思维开展工作，以仁爱之心面向全体学生和面 向学生的一切，既关注学生思想政治表现、学业发 展，也关心学生日常生活、身心健康，是提升人才 培养质量的必然要求。 （四）实现队伍稳定是推动辅导员专业化发展 的职业要求 提升辅导员职业素养，是推动辅导员个体、群 体专业化发展及增强辅导员队伍稳定性的必然要 求。其一，辅导员的职业素养不是知识和技能的静 态组合，而是职业活动的动态展现，其职业素养需 要在职业活动中，得到不断扩充、锤炼和提升。《职 业能力标准》把高校辅导员职业等级分为初级、中 级和高级三个层级，为辅导员个体专业化发展提供 了标准。其二，促进辅导员专业化发展是高校贯彻 党的教育政策的一项基本任务。《队伍建设规定》 要求，高等学校要把辅导员队伍建设作为教师队伍 和管理队伍建设的重要内容，不断提高队伍的专业 水平和职业能力，应当制定专门办法和激励保障机 制，落实专职辅导员职务职级“双线”晋升要求等， 这些规定，有利于推动辅导员队伍专业化、职业化 的建设，有助于增强辅导员队伍的稳定性。 三、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提升的方向 新时代，党和政府高度重视高校思想政治工作， 印发了一系列指导性文件，明确了辅导员的地位和 作用。总体来看，地方高校辅导员对自身工作的重 要性有较深理解，对辅导员“九大职责”有清晰认 识，且有主动提升职业素养的意愿和行动；同时在 育人实践中，辅导员是有高度责任感和较强执行力 的群体，围绕立德树人根本任务，以思想政治教育 和价值引领为关键，以培养全面发展高素质应用型 人才为核心开展日常工作。尽管辅导员工作取得了 一些成效，但面对新时代、新要求，辅导员需要进 一步找准提升职业素养的方向。 （一）价值引领需要协同化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高校辅导员对大学 生的价值引领不是一蹴而就的，大学阶段是学生政 治方向、政治态度和政治鉴别力形成的关键时期， 而且对其人生价值的高度广度具有决定性影响，需 要辅导员做好学生的价值引领工作。但是，当前学 生政治思想现状表现为政治热情有所弱化，思想政 治教育工作的艰巨性、复杂性在不断加大。“当代 大学生所表现出的过度理性化、务实化和个性化， 使他们在政治生活中表现出远离政治的倾向”[2]。理 性能使人在全面了解现实后选择最佳方案，且对方 案有效执行以获得预期结果，但高度理性化导致学 生政治生活热情下降，崇尚专业至上、技术至上和 结果至上；务实是注重现实崇尚实干精神，但过度 务实化导致学生功利化倾向的政治动机和参与行 动；个性能展现自我意识，不盲从，但高度个性化 导致学生政治责任弱化和政治表达极端化。疏导学 生的过度理性化、务实化和个性化倾向，辅导员既 要在价值引领上讲政治、讲方向、讲原则，做到有 针对性、交流性、情感性，避免教育引导说教式、 命令式、空洞化，又要协同社会、家庭和学校各方 面力量。 辅导员可从以下方面推进价值引领的协同作 用：一是“三方协同”，立德树人是系统工程，辅 导员要充分挖掘社会资源、学校资源和家庭因素， 形成社会、家庭和学校密切配合、相向而行、共同 发力的协同育人环境；二是“校内协同”，辅导员 要充分利用校内各种资源的育人功能，协调校内各 类人才的主动性积极性，落实“三全育人”机制， 这更需要学校的总体谋划，“健全的顶层设计，规 22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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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的管理制度，丰富的执行力能力测评体系能够帮 助高校辅导员充分的融合进整个高校‘三全育人’ 的谋篇布局之中”[12]，这样才能把价值引领贯穿于 学校教学、科研、实践、管理、服务等各环节，形 成育人体系的协同作用；三是“理论实践协同”， 辅导员既要在理论上全面掌握“四史”、深刻理解 现实方针政策，又要带领学生积极投身社会活动、 专业实践，形成教育引导方法多元、理论联系实际 的价值引领方法。 （二）表率作用需要持久化 “久入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入鲍鱼之肆而 不闻其臭”。辅导员要以高尚的道德情操持久感染 学生，时刻作学生表率，营造学生品德养成的良好 生态。辅导员表率作用的持久化主要体现在以下方 面：一是“表里如一”，辅导员要牢记“身正为范”， 高尚的道德情操不仅体现在能说教，更需要力行， 工作和生活中表现如一；二是“始终如一”，辅导 员不要“身在曹营心在汉”，要将辅导员工作作为 终身事业，筑牢敬业、爱业、乐业思想，把高尚的 道德情操贯彻进人生历程；三是“爱心如一”，辅 导员要以仁爱之心关心指导每一个学生的学习、生 活、情感、就业等方方面面，做到校内与校外、上 学与假期如一，成为学生牵挂倾诉的知心朋友。 （三）服务管理需要时代化 立德树人是极具挑战的工作，需要辅导员运用 扎实学识开展时代性、系统性和针对性的服务管理。 首先，服务管理具有时代性。学生生活在特定现实 社会中，既要追溯历史，也要面对现在，还要面向 未来。但反观现实，很多辅导员在服务管理中，往 往局限于当下，就事论事，而欠缺大历史观，故此， 辅导员的服务管理相应要借鉴优秀历史文化经验， 运用时代最新理论实践成果，实现服务管理的时代 化。其次，服务管理具有系统性。针对现实中一些 年轻辅导员对职责的全面性理解不足、工作思路不 清晰，总觉工作点点滴滴、千头万绪和杂乱无章的 现象。辅导员要按《队伍建设规定》中明确的职责 统筹开展工作，在开展服务管理过程中，持续系统 地推进工作，做到群体学生工作和个体学生工作结 合、普遍工作和重难点结合。最后，服务管理要注 重针对性。“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辅导员要对 学生进行精准化了解，才能从学生的实际情况、个 别差异出发，有的放矢地进行个性化的教育，使每 个学生都能扬长补短，获得全面发展。 （四）专业发展需要方向化 首先，摸清辅导员的专业发展困境。当前，地 方高校辅导员的理论和实践研究意识和能力明显不 足，一是重视不够，辅导员没有能力从日常事务中 解放；二是科研能力不够，地方高校辅导员大多是 硕士或学士学历，一些自然科学类专业毕业的辅导 员对社会科学研究没有基础，在课题申报中处于劣 势；三是职业稳定态度不高，研究方向目标不明确。 其次，明确辅导员专业化的方向。一是要清晰地认 识到，加强理论和实践研究是高校辅导员职业化专 业化的需要，是辅导员职业发展的需要，也是提升 创新能力的源泉；二是地方高校需要制定相关制度 稳定辅导员队伍，加强辅导员职业规划指导。最后， 辅导员个体要树立终身学习观念，在个体的专业化 发展过程中，围绕辅导员工作职责明确研究方向， 做到查缺补漏、精进专业素养。 总之，提升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是一个长 期的系统工程，需要学校层面落实党和国家关于辅 导员队伍建设的要求，优化辅导员队伍管理制度、 完善激励机制。同时更需要辅导员增强历史自觉性 和历史主动性，融入学校内涵式发展，以培养高素 质应用型人才为己任，树立职业化、专业化和专家 化发展的信念，借鉴先进经验，在育人实践中不断 总结、反思，形成自己独特的职业素养提升方法和 育人效果。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教育部关于印发《高等学校辅导 员职业能力标准（暂行）》的通知 [EB\/OL]．[2014-03-27][2023-05-18]．http:\/\/www.moe.gov.c n\/srcsite\/A12\/s7060\/201403\/t20140327_167113.html． 第 5 期冉辉，张钱，等：新时代地方高校辅导员职业素养的核心要求、提升意义和方向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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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杨建义，吴新菊．新时代高校辅导员政治引领的任务、挑 战与提升路径[J]．思想理论教育，2020（4）：86-91． [3] 范楠楠．“四有好老师”的时代意蕴及其养成[J]．教育 科学论坛，2017（26）：3-6． [4] 习近平在同各界优秀青年代表座谈时的讲话[J]．青年与 社会，2013（5）：3-5． [5] 张国祚．中国文化软实力理论创新——兼析约瑟夫·.奈 的“软实力”思想[J]．中国社会科学，2023（5）：188-203． [6] 习近平．做党和人民满意的好老师——同北京师范大学师 生代表座谈时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9-10（02）． [7] 龙妮娜．新媒体背景下高校辅导员队伍实力建设的基本向 度[J]．学术论坛，2014（4）：159-162． [8] 宋芳．我国古代不同年龄层次的德育方法及其启示[J]．教 学与管理，2011（31）：39-41． [9] 朱洪波，王友云．地方高校治理转型的现实选择：内涵、 特色与融合发展[J]．贵州社会科学，2021（8）：96-102． [10]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辅导员队伍建设 规定[EB\/OL]．[2017-09-29][2023-05-18]．http:\/\/ www. moe.gov.cn\/srcsite\/A02\/s5911\/moe_621\/201709\/t2017092 9_315781.html． [11] 侯长林．走向高水平：新建本科高校应用转型的内在选 择——以铜仁学院为例[J]．职业技术教育，2021（9）： 16-21． [12] 何慧仔，石智生．“三全育人”视域下高校辅导员执行 力的培育之探啧[J]．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学报，2021 （9）： 34-36． The Core Requirements, Significance, and Direction for Improving the Professional Literacy of Local University Counselors in the New Era RAN Hui1 , ZHANG Qian1 , YU Zhen2 , CHEN Weihua3 , LIU Kebin3 ( 1. Education and Work Department of the Party Committee,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 2.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 3. School of Marxism, Tongren University, Tongren 554300, Guizhou, China ) Abstract: Good teachers of the \"Four Haves\" is the core requirement for the professional quality of university counselors in the new era. Improving the professional quality of counselors is the political requirement of educating people for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the mission requirement for students' growth and success, the career requirement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schools, and the professional requirement for the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of counselors. The improvement of professional literacy of local universities counselors should aim to strengthen the synergy of value leadership, persist in exemplary role, modernize service management, and orient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 Key words: university counselors, professional quality, good teacher of \"Four Haves\", professionalization, specialized （责任编辑王立平）（责任校对陈昌芸）（英文编辑田兴斌） 24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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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应用研究 ——以 G 大学为例 邝萍 （贵州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 摘要：混合式教学是传统教学与网络化教学优势互补的一种教学模式。基于产出导向理 论，依据驱动、促成和评价的教学流程，运用于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领域，该教学模式包 括精心设计的混合式教学内容、“量体裁衣”的混合式学生学习和多方参与的混合式教学评估。 为了探究这一模式的适用性，以 G 大学的两个非英语专业本科生班级为研究对象，开展了为期 两个学期的实验教学。研究发现：产出导向的混合式教学比现行教学方式有明显优势，能够有 效地促进学生听说能力的发展，而且得到了学生对“网络自主学习＋翻转课堂＋传统教学”混 合式教学的认可。未来可以从两方面进行优化：一是以产出为导向，促进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的 有效教学；二是以促进学习为目标，不断提高教师的评价素养。 关键词：大学英语；混合式教学；网络自主学习；传统教学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639 (2023) 05-0025-07 教育部《大学英语教学指南》（2020 年版）指 出：“大学英语教学目标是培养学生的英语应用能 力，增强跨文化交际能力，同时发展学生的自主学 习能力，提高其综合文化素质”。[1] 在此背景下， 进一步提升大学生的英语水平，尤其是学生的听说 能力，不仅能满足社会对于高素质应用型人才的需 求，使其承担起“讲述好中国故事、传递好中国声 音”的时代使命，也能提升大学生的求职竞争力。 不可否认，当前很多高校对大学英语教学改革 进行了有益探索，取得了显著成绩，比如，贵州民 族大学 2018 年开始采用的“网络自主学习＋课堂教 学”方式。但在学生学习过程中，听说能力仍是学 生英语综合应用能力的薄弱环节，存在学习效率不 高、教师指导不足等问题。因此，如何提高听说能 力，实现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的创新，是我们需要 开展研究的重要课题。本文以 G 大学英语视听说课 程教学为例，探索一种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教学 新模式，并对其教学效果进行分析和评估，以期为 英语视听说混合式教学研究提供一些借鉴和启发。 一、混合式教学的概念内涵与支持理论 （一）混合式教学 混合式教学（Blending Learning）概念是在 21 世纪初，由学者史密斯·J（Smith J）和艾特勒·马 西尔（Eitler Massier）提出，这一教学模式是指把面 对面传统教学与在线学习相结合，发挥二者的优势。 从国内来看，混合式教学方式正在逐步被推广。学 者们围绕混合式教学模式的类型、构成要素进行了 收稿日期：2023-03-11 基金项目：贵州省教育厅 2021 年高等学校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项目“大学英语听说课程‘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模式探 究——以贵州民族大学为例”（2021094）。 作者简介：邝萍（1971-），女，湖南嘉禾人，硕士、副教授，研究方向：大学英语教学及教师发展。 第25卷第5期铜仁学院学报 Vol. 25, No.5 2023 年 10 月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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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在类型划分方面，依据信息技术使用的划分 标准，黎宇珍等把混合式教学模式分为五类：基于 计算机网络技术、基于移动交互技术、基于慕课\/微 课\/SPOC、基于立体化教材和课程思政视角的混合式 教学。[2] 这些模式为混合式外语教学提供了实施的 框架。在构成要素方面，混合式教学被视为教学内 容、教学资源、教学策略、教学支持、教学活动、 教学评价等要素之间的有机组合[3]。质量是混合式教 学的核心所在，重点在于以学生为中心[4]，要求教师 精心设计课堂教学[5]。详言之，混合式教学不是信息 技术与传统教学的简单叠加[6]，而是把线上教学和传 统教学二者的优势结合起来，既要发挥教师引导、 启发、监控教学过程的主导作用，也要充分体现出 学生作为学习主体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7] （二）产出导向理论 “产出导向法”（Production-oriented Approach, 简称 POA）是文秋芳教授构建的一套大学外语教学 理论[8]。POA 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在教学理念 上，提出“学习中心说”，突出教师的主导作用； 主张“学用一体”，倡导全人教育说，外语课程教 学要实现其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目标。第二，教学假 设分别是输出驱动、输入促成、选择性学习和以评 促学。第三，教学流程包括驱动、促成和评价，这 三个教学阶段相互联系，由教师主导实施。 基于混合式教学理论和产出导向理论，笔者设 计了一种适用于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的混合式教学 流程，旨在充分利用在线学习平台和网络学习资源， 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提高语言输入质量，并通过 设计有效课堂活动，促进学生听说能力的发展。 二、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流程 （一）驱动：精心设计的混合式教学内容 其一，明确教学目标。教育部《大学英语教学 指南》（2020）明文规定：“大学英语的教学目标 是培养学生的综合应用能力特别是听说能力，使其 在今后的学习、工作和社会交往中能用英语有效地 进行交流，同时增强其自主学习能力、提高其综合 文化素质，以适应我国社会和国际交流的需要。”[1] 其二，设计混合式的教学内容，即“网络自主 学习＋翻转课堂＋传统教学”。具体来说，网络自 主学习使用“清华在线”网络学习平台和 FiF 智慧教 学平台；翻转课堂使用《新世界交互英语视听说》 和其他自行补充的视频材料；传统课堂教学主要讲 授《新潮大学英语四级考试教程》和近几年的四级 真题。 （二）促成：“量体裁衣”的混合式学生学习 其一，明晰师生任务分工。在教师方面，主要 涉及分析课程目标、确认任务主题、发布学习任务、 线上答疑、检查完成情况、填写在线教学记录表等。 在学生方面，具体包括制订学习计划、按进度学习、 填写自评报表、课内回答问题和参加网络机考。详 言之，教师每周在线上发布学习资源，分配学习任 务，要求学生两周完成一个教学单元，每两个单元 进行一次单元测试，每册书共完成 8 个单元。学完 所有内容可获得学习过程分 10 分，未按进度完成或 少完成则相应扣分。教师每周检查学生的学习进度， 督促落后学生；收集学生自评报告，观察学生学习 动态；对学生共性问题在课上分析和讲解；线上学 习过程性评价分的设置突出教材完成百分比和学习 时长。学生按进度要求完成线上自主学习任务，填 写自评报告（包括每周上机次数，学习时长，正确 率，存在问题等等）。此外，学生可通过微信、QQ 班级英语学习群与教师交流。见图 1。 其二，尊重学生学习能力的多样性，为学生提 供多样化任务选择。视听说课堂教学每次补充 1－2 个与话题相关的短视频，每个长度大约在 2－5 分钟； 视频内容积极向上，能传递正能量，所使用语言是 真实规范的现代英语，取材于每日英语听力、China Daily、VOA News、BBC News 等。对于贴近生活的 话题，也会使用 Bilibili 上的短视频，其内容新颖、 有趣，能激发学生学习兴趣。同时，教师在 FiF 口语 训练系统发布与单元主题相关的学习任务，通过完 成任务，学生获得相关语言知识的输入，有利于课 堂上语言“产出”质量的提高。 26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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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流程图 （三）评价：多方参与的混合式教学评估 其一，评价手段多元。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 课程教学评估采用过程性评价和终结性评价相结合 的方式，《新世界交互英语视听说》网考占 5%，包 括单元测试和期末测试。线上平台自主学习过程分 占 10%，听力占期末考试总评成绩的 15%。口语评 分包括 FiF 口语学习平台完成分和期末口语考试，各 占 5%，口语占比总评成绩的 10%。期末在“清华在 线”平台进行一次听力网考，考试时长约 40 分钟， 题目内容出自《新世界交互英语视听说》，满分为 50 分。 其二，评价构成多元。以口语成绩为例，它包 含线上平台完成分和口试分。口语考试采用动态评 价方式，口试以小组形式进行，包括自述和回答问 题两个部分。学生自述完后，回答教师提出的 2-3 个 问题，教师根据其语音、语调、表达准确性和流利 程度评分。同时，小组其他成员也对考生进行评价 打分，考虑到学生互评还处于实验阶段，学生打分 暂不计入总评成绩。 三、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实践 （一）实践目的及研究对象 为回答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有效 性及注意事项的问题。笔者于 2020 年秋学期开始对 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开展为期两个学期的混合式教 学应用研究。每学期视听说课程总共 16 学时，每两 课前 课中 课后 学生 课前线上学习，协商任务 听、仿说、回答问题、角色扮 演、精听四级技能、欣赏自录 视频 小组讨论、撰写脚本、录制视 频 教学目标教学内容教学组织方式 网络自主学习 翻转课堂 传统教学 线上 课前 课堂\/课后 教学评估 网考 口试 期末考试 师评 互评 教师 提供补充内容（视频、音频等 自学材料）;发布 Fif 口语学习 任务 检查、答疑、提问、精讲四级 教程、播放学生自录视频 布置口语作业、录制点评视频、 答疑 第 5 期邝萍：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应用研究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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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次课，每次 2 学时，授课对象为 G 大学民族学课教学具体的实施步骤： 与社会学学院大一两个文科专业本科班学生。其中 2020 级社会学一班（42 人）为实验班，2020 社会工 作一班（40 人）为对照班。教学实践开展周期为 2020 年 9 月—2021 年 6 月。对照班的教学采用现行的听 说教学方式，以教师讲解为主，大体按照“教师放 音——学生听答——难点讲解”的方式进行教学。 实验班采用新的混合式教学，按照驱动——促成— —产出的教学流程来开展教学。实验班和对照班的 学生均要求完成线上自主学习，两个班教学单元和 教学进度保持一致，学生英语水平相当，所学课程 和学业压力也基本相当，适合开展对比教学。 （二）研究方法及实践过程 研究方法主要采用实验教学、问卷调查及访谈。 首先，以 “大学英语”公共课中“视听说课程”项目 为例，实施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的混合式教学，在 实验过程中搜集数据并进行分析。其次，运用问卷 调查与访谈了解学生对新模式实施之后的学习收 获、存在困难等。 视听说课程实验教学开展周期为两个学期，实 验班和对照班教学内容基本相同、教师相同，但是 采用不同的教学方式。课程开始前，两个班学生进 行关于学习平台使用的培训，学生大体了解视听说 课学习任务和教学的安排。两个班学生均需在“清 华在线”网络平台完成自主学习，每学期完成八个 单元。课堂教学使用的教材为《新世界交互英语视 听说》第一和第二册。对照班沿用传统教学方式， 课堂教学以教师讲授为主，重视听力理解训练，学 生有少量的口语练习。实验班则以新型混合式教学 方式来组织和实施教学。学习过程中，学生通过网 络自主学习和翻转课堂输入完成知识的获取，课堂 上教师主要答疑解惑。与对照班相比，实验班学生 语言运用机会更多，学生以小组形式进行交谈，每 组 5-7 名成员，通过陈述、讨论、提问、回答、反驳 等言语行为来训练口语表达。 以《新世界交互英语视听说》第一册第四单元 为例，单元主题是 Destination。下面是实验班视听说 第一，课前。教师补充视频，设计任务环节， 布置学习任务。补充的视频以“英国日记：旅行的 意义（My Cinematic Diary in Britain）”（选自我是 Eason 同学 bilibili）为例，所设计的问题一是：How do you choose your life? 问题二是：What can you learn from travelling? 视频的内容贴近现实生活，容 易引起学生的共鸣；话题有一定的灵活性，不同程 度的学生都有话可说。同时引导学生思考旅行对于 生命的意义，鼓励学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具体 做法是：让学生线上观看视频，思考老师提出的问 题，了解相关话题的表达，为课堂讨论做准备。 第二，课中。前 20 分钟，教师带领学生观看视 频，讲解材料中的积极词汇，讨论视频中的问题。 接下来 10 分钟提问《新世界交互英语视听说》（第 一册第四单元）中相关问题。如：Where is Bagan? Would you like to visit a place like this? What are popular destinations for tourists in China? 接下来的60 分钟进行传统教学活动，首先针对学生听不懂的内 容进行讲解。本教学单元的 Video 部分，重点开拓学 生的思维，旅游能促进地方经济的发展，但是太多 的游客又会破坏环境，引导学生思考如何平衡二者 关系。然后补充四级听力训练，重点讲解听力策略， 如：学会听前读题并预测内容与问题；明辨观点态 度、行为方式、请求建议；学会概括主旨大意；学 会推理判断；学会细节题的寻找和推理等。这两部 分内容需要课上教师精讲，学生精听。最后，教师 组织学生进行成果展示，包括个人陈述、角色扮演， 或点评学生的视频作业等活动。 第三，课后。教师布置课后任务，口语给出“My Holiday Travel Plan”，“An Unforgettable Travel Experience”等话题。学生自行选择题目，根据话题 撰写脚本，然后录制成视频上传至学习平台。录制 视频之前，小组成员之间可以互相修订脚本，减少 语言错误。之后，教师检查学生视频作业，点评学 生口语表现（包括纠正发音、语法错误等），然后 将视频作业返还给学生。 28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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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实践效果分析上老师讲授的知识产出时来不及消化和吸收，在完 1.学习过程效果的分析 关于混合式听说教学方式是否具有必要性、教 学方式、教学效果、学习效果及学生自我评价方面， 对实验班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发放并回收问卷 42 份。学生调查结果显示：88.5%的学生对混合式教学 表示认可，认为开展混合式教学很有必要，课程内 容丰富，信息量大，有利于知识和能力提升；83.4% 的学生认为，学习时间的安排更加自由，促进了学 习方式的改变；85%的学生认为，教学方法实用有效， 能激发学习兴趣，教学效果良好；81%的学生认为混 合式教学有助于培养自主学习能力。当然，英语基 础薄弱学生的自我评价不高，有 53%学生认为课堂 成任务感觉难度较大。见表 1。 通过对学生的随机访谈，我们再次证明了学生 对“网络自主学习＋翻转课堂＋传统教学”的混合 式教学的认可。比如“我喜欢课程使用短视频（1— 5 分钟），来引导我们应该开展的活动”；“我觉得 在课程结束后仍有动力继续学习和进行单元相关任 务的实践”；“我喜欢课程使用多媒体来吸引和保 持我的注意力”；“教师发送的信息很有帮助”； “看讨论板块同学的问题和回答很有启发”；“通 过与老师和同学的交流；对英语产出了更浓厚的兴 趣，英语学习更积极”；“从开始听不懂单词的发 音，到后来慢慢能听懂句子的大概意思”。 表 1 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教学效果调查结果 调查项目 A.非常同意 B.同意 C.不确定 D.不同意 E.非常不同意 教学方法：实用有效，能激发学习兴趣 50% 35.25% 10.08% 3.67% 1% 学习方式：时间自由灵活，增加学习投入 60.25% 23.15% 11.6% 3.5% 1.5% 学习收获：能将学用结合，收获很大 58.5% 30.05% 5.5% 4.05% 1.9% 教学效果：效果良好，能力有较大提升， 30.33% 50% 8.25% 9.3% 2.12% 希望继续开展 学习困难：课上来不及内化知识，完成 25% 28.05% 20.35% 20.65% 5.95% 任务产出仍然感觉难度较大 自我评价：能主动学习、培养自主学习能力 30% 51.5% 13.67% 2.67% 2.16% 2.学习结果成绩分析 为了检验混合式教学的教学效果，在实验开始 前和实验结束后对实验班和对照班学生进行听说能 力测试。在实验教学伊始，使用 2018 年 6 月大学英 语四级试卷第一套听力题（35 分），对实验班和对 照班学生进行听力前测，随后进行口语能力测试（20 分），两个班学生给出相同的话题，要求限时完成 口试并提交口语录音。经过两个学期的实验教学之 后，在相同环境下，采用难度相当的听力和口语试 题，再次对两个班学生进行实验后测。见表 2。 表 2 实验班和对照班听力、口语前测成绩 t 检验 班级 N 听力口语 Mean SD t p Mean SD t p 实验班 42 14.1095 2.63641 1.8299 0.0709 12.0738 1.96912 -0.104 0.9169 对照班 40 13.3500 3.09301 12.0550 2.44307 注：均值差的显著性水平为 0.05 第 5 期邝萍：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应用研究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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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 2 的 t 检验结果来看，实验班和对照班的 听力和口语均分 p 值都大于 0.05，说明实验教学初 的前测中，两个班的听力和口语表达能力没有明显 差异，英语应用能力都比较差。经过两个学期的实 验教学，学生的听力和口头表达能力有较大提升， 实验教学后侧的成绩显示如下：两个班在实验教学 后，听力和口语的成绩均有所提升，两个班听力对 比的 P 值（0.145）大于 0.05，虽然没有出现显著 差异，但是实验班均分的提升明显高于对照班。两 个班口语的 P 值（0.0401）<0.05，出现了显著差 异，实验班学生的口语成绩有大幅提升。见表 3。 实验数据表明，产出导向的混合式教学比现行教学 方式有一定优势，能够较快地促进学生听说能力的 发展。 表 3 实验班和对照班后测听力、口语 t 检验 班级 N 听力口语 Mean SD t p Mean SD t p 实验班 42 16.2238 2.58973 1.4717 0.145 13.5714 1.85305 2.0867 0.0401 对照班 40 15.1250 2.93683 12.1250 2.24393 注：均值差的显著性水平为 0.05 四、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反思 （一）以产出为导向，促进大学英语视听说课 的有效教学 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应用，应该 明确教学目标，确保教师的教和学生的学都有实效。 具体可从以下几方面着手：第一，树立产出导向的 有效教学理念。外语教学应该注重培养学生的外语 应用能力、跨文化交际能力和综合文化素养。在大 学英语视听说课里，教师应当坚持贯彻立德树人的 宗旨，以有效教学为原则，杜绝应试教育，提高学 生的听说能力和英语语感。第二，课程设计生活化。 在了解学生的水平、特点、兴趣和需求基础上，教 师授课所使用的音视频应提供原汁原味的语言材 料，做到题材和情景多样、真实和有趣，使学生感 觉到所学语言贴近自己的学习和生活。口语教学则 应聚焦于交际功能和会话策略，实现视听与口说相 结合。智慧教学平台和新技术选用，也应当充分重 视学生的选择偏好和使用体验。 （二）以促学为目标，不断提高教师评价素养 基于产出导向的混合式教学在大学英语视听说 课程中的应用，对教师的评价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 求[9]。第一步，要摸清评价的困境。线上自主学习作 为平时成绩的一部分，占比较小，使得学生不够重 视，且听力网考属于无监督式考试，公信力不足。 听说成绩评价指标主要包括学习平台完成分和期末 测试，学生视频观看和在线讨论参与度较低。此外， 学生在课堂展示活动中积极性不高，测试无法起到 助力教学持续改进的作用。第二步，要优化评分机 制。教师应该如何全面评估学生在课前、课中、课 后的学习参与情况和学习效果，并实现过程性评估 和终结性评估的结合，是一个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以产出为导向的混合式教学评价，可从三方面着力： （1）在评价目的方面，评价不仅要关注学生的语言 能力，还要考量其创新能力、思辨能力和综合素养。 （2）在评价指标方面，应该适当地提高线上学习分 值的占比，提高学生积极性。另外，教师可以收集 并量化学生的各种作业、音频、视频文件，以及课 堂活动和小组活动的参与情况和合作程度等信息， 作为对学生进行过程性评价的一个重要依据。（3） 在评价主体方面，除了教师之外，还可以引入学生 自身。例如，在口语能力的评估上，可以采用教师 评价、学生自评和学生互评相结合的方式，从而达 到“以评促学”的目的。 30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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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教育部高等教育司．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Z]．上海： 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7：1． [2] 黎宇珍，贾积有，蒋学清．国内大学英语混合式教学研究 述评与展望（2001-2021）[J]．外语电化教学，2022（3）： 58-63． [3] Tong Y, Kinshuk & Wei X. Teaching design and practice of a project-based blended learning model[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obile and Blended Learning, 2020(1):33-50. [4] Goodyear, V. & D. Dudley. “I’m a facilitator of learning!” Understanding what teachers and students do within student-centered physical education models [J]. Quest, 2015(3): 274-289. [5] Garrison, D.R. & H. Kanuka. Blended Learning: Uncovering its transformative potential in higher education [J]. Internet and Higher Education, 2004(7):95-105. [6] 何克抗．从Blending Learning看教育技术理论的新发展： 上[J]．电化教育研究，2004（3）：1-6． [7] 何克抗．从Blending Learning看教育技术理论的新发展： 下[J]．电化教育研究，2004（4）：22-26． [8] 文秋芳．构建“产出导向法”理论体系[J]．外语教学与 研究（外国语文双月刊），2015（4）：547-558． [9] 关成勇，郭万群．混合式教学环境下基于POA的英语应用 文写作多元评价辩证研究[J]．外语电化教学，2021（2）： 30-36． Study on the Application of Innovative Blended Visual-aural-oral Teaching Model for College English: Taking G University as an Example KUANG PING (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izhou Minzu University, Guiyang 550025, Guizhou, China ) Abstract: Blended teaching is a teaching model of the mutual compensation for advantages of both face-to-face instruction and E-learning. Based on the output-oriented theory and the teaching process of driving, facilitating and evaluating, a new teaching model which is a combination of web-based autonomous learning, flipped classroom, face-to-face instruction is applied to the teaching of college English audio-visual speaking course in G university. It includes well-designed teaching contents, competency-based instructing and learning and multi-dimensional evaluation.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is model, the study conducted a teaching experiment for two terms on the two classes of non-English majors. The research indicates that the outcome-based blended teaching has obvious advantages over the current teaching methods, which can greatly promote students’ listening and speaking abilities. This teaching model can be improved from two aspects: one is to improve the effectiveness of English audio-visual speaking course teaching, the second is to promote student’s learning as a goal and improve teachers’ qualities of evaluation. Key words: college English, blended learning, web-based autonomous learning, face-to-face instruction （责任编辑陈昌芸）（责任校对王立平）（英文编辑田兴斌） 第 5 期邝萍：混合式大学英语视听说课程教学的应用研究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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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理论】 非物质劳动——数字资本主义下劳动新形态探究 李昕昌 1，王雨澜 2 （ 1．安顺职业技术学院，贵州安顺 561000；2．贵州大学哲学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 摘要：非物质劳动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发展中出现的劳动新样态。数字技术的介入重构 了劳动过程，也使得非物质劳动呈现出幽灵化的特性——不仅劳动本身变得难以界定和捕捉， 劳动背后的生产关系以及资本对劳动的异化和剥削也被遮蔽。奈格里和哈特在生命政治框架下 提出非物质劳动的理论，发掘了非物质劳动的主体性力量和解放潜力。但实际上，非物质劳动 并没能跳脱出资本逻辑，以平等和自由的假象掩盖了实际的不平等。我们必须重返马克思政治 经济学的批判视角，坚持唯物史观，才能更准确把握非物质性劳动并挖掘人类解放的潜能。 关键词：非物质劳动；数字资本主义；数字劳动；精神生产；异化 中图分类号：F49\/F01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639 (2023) 05-0032-07 互联网时代的极速发展推动了技术的进一步变 革，云计算、大数据、信息通讯技术、人工智能等 数字化技术在人们生活的各方面以及资本主义经济 文化各环节加速渗透，劳动组织形式也发生重构， 衍化出更加隐蔽的新形式，比如非物质劳动。在新 的形态中，一方面，机器从协助人发展到融入人、 取代人，逐渐成为似乎具备独立生产能力的技术性 假体，技术生产的过程越来越去人化使得劳动逐渐 成为一种幽灵性的存在，劳动者则在“幽灵化”的 劳动中被隐去；另一方面，网络用户借助数字技术 更积极活跃地投身于互联网的精神生产中，并在这 一过程中充分发挥着创造性并建构自身的主体性， 数字劳工仿佛不再是资本家的奴隶，而成为自己劳 动过程的主人。这正是非物质劳动的矛盾所在—— 以数字技术发展为基础的非物质劳动似乎为人的自 由和解放创造了有利条件，然而实际上，新的劳动 形式依然没有摆脱旧的生产关系——资本主义生产 关系的束缚，只是因为隐蔽性而使得劳动者被进一 步异化、剥削而不自知。因此，我们有必要坚持马 克思的唯物史观和政治经济学的批判精神和立场， 厘清数字劳动背后的社会生产关系，解蔽数字劳动 背后的不平等和剥削事实，探究数字资本主义条件 下共产主义的实现和人的解放的可能性。 一、非物质劳动作为对马克思劳动问题的回归 劳动概念可以被视为马克思哲学的核心论题之 一。在哲学的基础之上，马克思深刻地把握了劳动 的内涵，但他并不满足于哲学的人道主义批判，进 而转向了政治经济学的批判。马克思的劳动理论以 机器大工业生产为媒介，揭示资本主义的生产逻辑。 意大利马克思自治主义也从马克思的“机器论片段” 中汲取养分，其中，安东尼奥·奈格里和迈克尔·哈 特合著的《帝国》一书的出版把非物质劳动概念推 到公众视野，使得劳动理论再次成为学术热点。21 世纪以来，非物质劳动日益超越物质劳动成为生产 领域最主要的劳动形式，也成为理解和批判数字资 收稿日期：2023-08-22 作者简介：李昕昌（1972-），男，贵州贵阳人，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王雨澜（1998-），女，贵州遵义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 第25卷第5期铜仁学院学报 Vol. 25, No.5 2023 年 10 月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Oct.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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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主义的理论支点。非物质劳动作为新的生产方式 和劳动形式是否已经超越了马克思的劳动理论框 架，在学界有着激烈的讨论。因此，有必要回到马克 思的劳动理论中为这一问题的解决寻求答案。 社会的不断发展将我们带入了更加高级的现代 化社会，比如信息社会、智能社会等，这些社会形 态似乎已然超越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架构，使得 人们产生了对马克思劳动理论是否过时的质疑。社 会的发展越来越依赖技术的进步，数字技术与权力 共谋，化身资本积累的工具和资本主义发展的强劲 动力。后世学者如法兰克福学派转而注重文化范式 的研究以对抗实证主义，然而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 批判的偏离又将他们引入了对人道主义的复归，马 克思的劳动解放理论则幻化为乌托邦。依据马克思 的观点，我们必须回到问题的发端处而非仅有对生 产导致的结果的讨论，必须回到生产领域、回到劳 动中才能揭示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在这诸多的批 判思想中，可以说意大利马克思主义者奈格里和哈 特坚持了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奈格里曾谈 到他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在马克思那里，活生 生的劳动是历史性存在的创造性母体，并且，随同历 史性存在，它也是一切创造性的母体。”[1] 他们认为， 西方社会正在从资本主义现代化步入后现代化或信 息化，“20 世纪的最后十几年，工业劳动失去了它的 霸权地位，取而代之出现的是‘非物质劳动’”[2]。 非物质劳动的原初定义来自于意大利学者拉扎拉 托，他将其定义为“生产商品的信息内容与文化内 容的劳动”[3]，包含了信息和文化两个方面。在拉扎 拉托的研究基础上，奈格里和哈特将非物质劳动定 义为“生产一种非物质商品的劳动，如一种服务， 一个文化产品、知识和交流”[4]337-338 ，包含了科技 理性和交往感性两个方面。他们在《帝国》中对非 物质劳动的界定主要聚焦于劳动产品的非物质形 式，在《大众》中他们进一步提炼总结得出所谓非 物质是针对劳动过程和结果的某一阶段而言的，并 在《大同世界》得以完整构建非物质劳动的概念。 但奈格里认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观无法适用于新的 劳动范式，所以，他们虽然是对马克思劳动问题的 复归，却最终偏离了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跳出了 传统马克思主义的劳动生产框架转而构建了生命政 治的框架。奈格里通过改造福柯的生命权利理论而 提出了自己控制社会的生命政治理论，意图唤醒作 为反抗资本主义新主体的诸众，寻找通往自治主义 解放的新道路。 福克斯则沿袭了传统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质 疑“非物质劳动”此类术语会造成精神层面的劳动 与物质和自然的割裂。他表示：“如果精神被表现为 是脱离自然与物质的，那么人们将会自然地离开对 社会进行唯物主义分析的领域，而进入以精神为不 朽实体的唯心主义，神秘主义与宗教的领域。”[5] 福 克斯基于雷蒙·威廉斯的文化唯物主义给出了广义 上的数字劳动的定义，即文化劳动从产品来看是生 产文化内容的信息劳动，从生产过程来看又是在农 业与工业劳动过程中创造信息技术的物质性文化劳 动。[6] 数字劳动作为文化劳动的一个子系统，同样 应该涵盖数字劳动生产所需要的一切物质产品。对 于狭义的数字劳动，福克斯借助黑格尔的辩证法分 析了马克思的劳动观，认为数字劳动是物质的—— 它基于人类大脑的物质系统。但福克斯在反对自治 主义马克思主义者对非物质性的强调时，又矫枉过 正，忽略了处于精神层面的劳动。可以说，马克思 是用辩证的眼光审视物质劳动和精神劳动两者的关 系，他的劳动观同时蕴含着有形的“物质劳动”和 无形的“精神生产”。世界统一于物质，但劳动在不 同层面可能折射出物质性或非物质性的性质差异。 劳动样态的不断演进使得其非物质性的性质凸显出 来，成为人们关注和研究劳动时代特性的焦点，但 认为非物质性劳动已然超越马克思的劳动观或一味 地否认数字劳动的精神性、非物质性，都是对马克 思劳动学说的误读和背离。 二、非物质劳动作为当代生产劳动的主要形式 自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确定以来，劳动的形式经 历了不同阶段的变化，奈格里和哈特基于每个阶段 第 5 期李昕昌，王雨澜：非物质劳动——数字资本主义下劳动新形态探究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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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的生产方式总结出三种经济：基于农业生产的 自然经济、基于工业生产的商品经济和以信息及服 务业为主导的后工业经济。随着生产力水平的不断 提升，人类的劳动组织形式有了具体劳动和抽象劳 动的分化、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分工。在前资本 主义时代，工人作为活劳动，通过工具作用于生产 资料赋予死劳动以灵魂，创造了新的商品价值，也 使起着指导作用的一般智力外化为具体实在。最开 始物质活动和精神活动并没有成为完全隔绝、相互 对立的两个领域，直到现代资本主义生产的大规模 社会分工，精神生产才逐渐发展成独立的社会部分， 这是人与人之间的精神交往方式从物质生产方式中 分化脱离出来的“真实的分工”。[7] 后现代经济的进 程是由信息生产所推动的，主要表现为服务业和信 息化。服务业包含了健康、教育、金融到娱乐和广 告等范围内的各种活动，所涉及的大多数是高度流 动的技巧性工作。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普遍特点在 于以知识、信息、感情和交际为主角，正是在这个 意义上，后工业经济被称为一种信息化的经济。[4]272 而在奈格里和哈特看来，信息化是“人类活动的一 种新模式”，其本质是“灵魂生产”，这是“用信息 与通讯技术自动控制的智能来代替工业机器的传统 技术”的过程。[8] 信息与通讯技术对工业机器的取 代进一步降低了生产过程的物性，计算机或通讯设 备背后的数字劳工取代流水线上的工人，使得他们 的物质劳动进一步隐形，成为一种看不见的“灵魂 生产”。 奈格里和哈特断言，在当今西方社会正步入后 现代的进程中，工业劳动已经失去了统治地位，代 之而起的是“非物质劳动”。[9]137 在这一转向的过程 中，劳动主体发生了从雇佣工人到数字劳工的变革。 劳动主体不再是工厂雇佣制下被无偿占用剩余价值 的雇佣工人，而是以数字化平台作为活动载体或活 动场所的数字劳工，他们是活跃于网络社交媒体的 用户、作为自由职业者的写手、游戏产业链中的玩 工，在数字劳动灵活度、自由度高的背后是工作不 稳定、收入低下甚至无酬劳、缺乏安全保障的种种 窘境，这一劳动主体的转变表明剥削并未消失，只 是变得更为隐蔽。此外，劳动对象也有了变化，马 克思所探讨的劳动对象包括自然物质和已经凝结为 物质形态的“死劳动”，都是一种物质性要素。而在 数字资本条件下，知识、信息、数据等非物质要素 则成为更为重要的资源，同时信息的传播特征也带 来了新的安全问题。最后，数字资本主义也重构了 劳动场所。在大工业时代，手工业被机器所取代， 工厂成为最主要的劳动场所。今天，移动互联网无 处不在，使得依托网络的数字劳动融入到人们的生 活空间，并随着全球化趋势向整个社会扩散。网络 和通讯技术使得资本家对劳动活动的控制和对劳动 者的规训程度进一步加剧，在监控技术的加持下， 福柯的“全景监狱”以“电子虚拟环形监狱”的形 态重现于劳动场所中。除了空间上的延展，奈格里 和哈特还认为劳动时间也扩张到生活时间，乃至整 个生命过程，奈格里曾指出：“劳动时间和业余时间 的界线会变得越来越不可界定。在工业劳动范式中， 工人几乎都是在身处工厂的时间内进行生产。但是， 当生产的内容变为解决问题，或发明一种思想或撰 写一个演说稿时，相关的劳动时间往往就会延伸至 生活的全部。”[9]140 劳动时间和闲暇时间的界限被模 糊，生产和生活交织在一起，这使得非物质劳动时 间变得难以计量而具有不确定性，因此，他们认为 非物质劳动的价值量将不再取决于劳动时间。非物 质劳动打破了劳动在时空上的限制，劳动者在弹性 工作时间和办公地点不固定化的表象下看似拥有更 多自由和更多自主性，实则面临的是资本的进一步 扩张和剥削的加剧，非物质劳动以对劳动者生命政 治的控制实现对劳动者整个生存空间的全面占有。 奈格里和哈特把非物质劳动分为三个类型：第 一种是大脑或思维的工作，其生产平台从工厂的物 质领域转向了思想的符号维度。该工作形式的典型 代表是文化产业中的技术部门，如公共关系、媒介 生产、网站设计等。第二种特指情感的生产，也即 指创造出一种轻松的、健康的、存在的、满足的、 兴奋的或是激情的、感觉的劳动过程。第三种是指 34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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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讯技术与原始工业生产相互融合，并转变了原 始工业生产方式的背景，具有机械化和计算机化特 征的劳动形式。[10] 自治主义马克思主义者也归纳了 非物质劳动的三种性质。首先，非物质劳动具有产 消合一的性质。劳动与消费的界限被模糊，劳动的 外延得到极大扩张，数字资本借助互联网渗透到了 人们的生活中，除了专门的数字化工作之外，网络 上的娱乐、浏览、分享等消费活动成为资本增值价 值链中的一环而获得了生产性，网络用户既是内容 的消费者，同时还是内容的生产者。而信息、数据 具有共享增值性，对数据的消费并不会导致数据本 身被消耗，相反，数据不仅在消费的过程中不断衍 生新的数据从而扩增自身体量，并且反过来建构着 消费者的需求，创造一种消费的意识形态和文化环 境，可以说生产和消费的关系被重构。第二个性质 是合作性。奈格里与哈特都认为：“非物质劳动的合 作方面并非像以前各种劳动形式那样由外界强加或 组织起来；相反，合作完全内在于劳动活动自身。”[4]340 非物质劳动强调人和人之间的情感交流、社会交往， 合作，非物质劳动本身也在生产新的社会关系。最 后是情感性。奈格里和哈特把非物质劳动视为“人 类交际和互动的情感性劳动”，这是对其服务性、合 作性性质的进一步延伸。非物质劳动涉及到人与人 之间情感的生产和交换活动[8]，它们的产品提供不可 触碰的情感关怀。然而，非物质劳动的诸特性只是 资本主义借助数字技术实现自身剥削、扩张和自我增 殖逻辑的表征，是对资本主义本性的遮蔽。 三、非物质劳动作为异化劳动的新形式 马克思在对拜物教形成过程的考察中，将以商 品作为形式的价值指认为“幽灵化”的存在，指出 这种幽灵化的存在背后是人类的劳动时间的比较， 由此，揭露了拜物教神秘学的根源——物的关系对 人的关系的遮蔽。德里达将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理 论指认为精神性的幽灵之外的另一种幽灵说，并对 幽灵说在现实语境下的意义做了直接的指认，张一 兵教授将其概括为：‘幽灵性’的概念对于分析我们 时代的这些技术、这些新技术的发展都是必不可少 的。”[11] 马克思将商品指认为一种幽灵性的存在，便 是要揭开商品的神秘面纱背后的东西，德里达认为： “价值（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之间的）、秘密、神秘、 谜语、拜物教和意识形态的价值形成了一个链条， 一个商品关系中发生的幽灵式的链条。”[12] 如今，劳 动也成为了这一链条中的一环。在数字资本主义时 代，不仅价值进一步抽象化，隐匿在生活空间里的 生产劳动也变得不可见，这使得劳动连同作为价值 对象化而存在的劳动时间都难以被“物化”。人的主 体性不但无法得到保证，在自主的假象之下生产关 系被进一步遮蔽，人的本真性也遭到进一步异化。 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是基于对象化活动与生命的 疏离，造成这种疏离的根源是资本主义的私有财产， 是资产阶级对工人劳动产品的剥夺，因此，对这种 异化劳动的批判也是对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批判。 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指出：“对 工人来说，劳动的外在性表现在：这种劳动不是他 自己的，而是别人，劳动不属于他，他在劳动中也 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别人的。”[13] 原本应该是工 人自我实现的活动，在雇佣劳动制度下，反而成为 主宰和奴役工人的力量，工人外化的生命力变成了 异己的力量。实践作为自由自主的活动，本身不是 造成异化的原因，而是人的类本质实现的必要条件。 而在数字资本主义时代，虽然以数字劳动为主要形式 的非物质劳动呈现出了比雇佣劳动更自由自主的特 征，似乎也超越了资本的逻辑，但实则新形式的异化 劳动在生产着不平等，且遮蔽了真实的社会关系。 首先，非物质劳动呈现出自我建构、消费自主 的假象。自我的建构表现为对自我的理解，同时也 是建立与他人关系的基础。数字技术无疑为自我建 构带来了便利，数字技术的交互性使得用户更自由 地表达自我、呈现自我，主体性在赛博世界中得以 更充分地施展，这是数字劳动去异化倾向的体现。 但数字劳动越是去异化，互联网资本剥削的触角在 众多用户的网络体验中就扎根越深，也越发隐蔽[14]， 时刻暴露在网络空间的用户也更易受到外界的影 第 5 期李昕昌，王雨澜：非物质劳动——数字资本主义下劳动新形态探究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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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尤其是当各种消费信息被精心编制、包装、传 播，主体看似处于个人自由的选择，其实已经是潜 移默化洗脑的结果，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消费需求 所操控。主体沉溺于数字“自我”的塑造时，其实 是与现实的自我越发疏远，甚至失去了对数字化自 我的控制。数字网络技术对我们生活的入侵，使得 我们悄然置于被数字监控的环节中，每一步操作和 每一个选择都被编码为个人的数据信息，并作为“数 据产品”出售给广告商，不仅个体沦为无偿的数字 劳工，他的社会关系也面临着成为资本扩张的工具。 非物质劳动还呈现出自由的假象。今天计算机 化的生产使得劳动呈现同质化的趋势。工人们从塑 性对象的直接的物质劳作中解放出来，在操控符号 和信息中日益远离劳动客体，但这也使得劳动主体 无法通过对象性的活动使自身的存在得到感性的确 证，造成劳动主体的迷失。机器至今还不能完全离 开人的操作实现全过程的无人化，但人的非物质劳 动同样也离不开机器，尤其是第三类的非物质劳动。 对大众智能的依赖使得劳动主体越来越少地凭借自 身介入劳动过程，越来越少地依靠自身的直接劳作 能力和劳动技艺，其脑力和体力逐渐退化，创造能 力也同样会受到影响。可以说，在这一过程人，人 越来越被工具化，成为智能机器的辅助和附件，这 无疑使得劳动的异化的进一步加剧，也使底层的数 字劳动处在更为危险的生存境况中。即使在机器生 产之外更广阔的网络空间中，实质的自由仍岌岌可 危。特雷伯尔·肖尔茨指出，资本对劳动的剥削在 数字资本主义时代围绕新型信息技术和网络平台而 以一种更加隐蔽的形式展开[15]。大多数人从事着无 偿的数字劳动却意识不到自身被控制着，在资本主 义的数字监牢中无处逃遁。 此外，网络世界的无穷丰富性和民主假象遮蔽 了实际的不平等。信息和以往的生产资料相比有很 大不同，信息、数据不具有排他性，而且能够轻易 传递和复制，它不会因消费而被消耗，反而具有共 享增值性。信息的这一特性使其能够对抗商品化， 在信息共享和数字资本主义之间形成一种张力和矛 盾。但另一方面，人们获得信息的条件存在巨大差 异。企业想要获得信息产品的所有权，并通过售卖 信息赚取利润，甚至实现信息的垄断。数字增殖的 加速也推动了贫富和阶级的分化，社会底层的弱势 群体依然无法享受信息技术的种种利处，而被“数 字鸿沟”隔绝在外。 非物质劳动比以往的劳动更加强调生产的精神 性和文化特性，这一点从它的产品的非物质性就不 难看出，数字劳动便热衷于塑造各种文化形象、消 费意识形态，生产蕴含着社会关系的文化产品。马 克思描述的 19 世纪的资本主义生产主要表现为资本 通过稳定价格的机制在劳动过程中获取剩余价值， 而自 20 世纪中后期开始，剩余价值的获得更多依 托于生产共同体的需要和欲望，其范围扩大到包括 社会沟通及其最重要的内容——主体性的生产与再 生产，也就是说，传统的“生产逻辑”变成了一种 更为复杂的“文化逻辑”[16]。数字劳动虽然呈现了 新的生产面貌，但实质上仍是依傍资本的逻辑，并 未超越资本逻辑，只是资本逻辑在后工业时代的新 形式。非物质劳动实际加深了资本对人的抽象统治。 四、非物质劳动作为人类解放的潜在力量 非物质生产界定了资本主义剥削的新形式，但 同时也使得对抗资本主义生产体系的变革成为可 能。非物质劳动的生产方式和劳动成果相比大工业 时代都更具有开放性。首先，非物质生产的发展不 再依靠地域性的扩张和对劳动力的集中控制，而是 以劳动者的劳动能力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为主要动 力。在非物质劳动中，脑力劳动占据了主导地位， 相比体力劳动物化在劳动对象和物质性产品中，并 最终被资本家独占，脑力劳动的消耗则对象化在人 自身，它所依赖的劳动者的思想和心灵力量，本来 就已经潜在地独立于资本家。非物质劳动的劳动产 品通过通讯网络得以在全球范围内流动，数字劳工 在生产劳动的过程中也能够享受到自身劳动的成 果。所以，非物质生产不仅依赖劳动个体的发展， 也促进了劳动者自身的发展，并且通过劳动产品公 36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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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化在一定程度上形成对私有制的对抗。而就劳动 群体而言，劳动者在非物质劳动的生产过程中不再 被资本家投入到工厂中进行集体生产，但劳动者却 成为了更具有社会性的生产性共同体，因为内在于 劳动自身的合作打破了时空的界限创造了劳动生活 的公共性，并孕育出一种集体生命。在人与人的关 系之外，非物质劳动还改善了人与自然的关系。由 于非物质劳动主要发生在网络的云空间，虽然它仍 然涵盖物质生产的部分，但极大缓解了物质劳动对 自然资源的无休止消耗和对土地的不断侵占，这也 遏制了资本无限扩张的恶循环。传统资本主义下， 物质生产直接导向了商品拜物教，而非物质劳动将 人类个体的创造性、情感、思维能力置于中心地位， 这为人们提供了更多追求内在满足感、自我实现和人 类尊严的机会，有助于把人类从追求物质的桎梏中解放 出来。 非物质劳动中生活与生产逐渐融合可能将人们 引向两个相反的方向——当劳动切断与价值的联系 而以人的发展为自身唯一目的时，非物质劳动创造 了人类自由的活动领域；当非物质劳动依然作为资 本增殖的手段而扩展到人类整个生活空间时，人类 便陷入了新的奴役。数字劳动本身是具有能实现劳 动解放的潜能，但前提是要能够摆脱资本主义的雇 佣关系以及资本对人的控制，如此，劳动主体便能 拥有“自由发展时间”，即从物质生产中游离出来的 “剩余劳动时间”。整个社会物质生产效率的提升为 所有人创造了自我发展自我实现的时间，但如果不 能摆脱资本的控制，那么这些剩余劳动时间便会通 过剩余劳动重新化为资本增值的时间，反而成为阻 碍人们实现自由的最大因素。非物质劳动虽然是新 的劳动形式，但它仍然没有跳脱出资本逻辑，马克 思对资本的批判仍然适用且有效，所以我们仍然可 以从马克思的思想资源中汲取养分，坚持历史唯物 主义的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方法。数字技术的发展推 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它既可以通过为人类实现自 由创造条件来造福人类，也可以同权利共谋沦为资 本奴役人类、异化人类的工具，这正是数字资本主 义的真实境况。 当代西方左翼学者尝试构想了数字共产主义的 新方案，他们的方案有其合理性，但也暴露出许多 局限性，要想真正扬弃数字异化劳动，必须重返马 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奈格里和哈特在《帝国》 中指出，在工人阶级之外，大量在网络中从事着“非 物质劳动”的“诸众”也遭受着资本的异化和剥削， 他们寄希望于能够唤醒“诸众”，使他们能够认识自 己的处境，以形成“自治联合体”。他们指出，非物 质劳动中的合作是劳动者自觉形成的，而不是资本 强制形成的，这种合作是主体间情感劳动的体现。 “感情的劳动所产生的是社会网络、群体的形式和 生物能量”[4]279，非物质劳动这一内在于劳动而外在 于资本的合作孕育出一种集体生命。虽然奈格里和 哈特试图把工人阶级扩大到“诸众”以激发解放的 力量，但非物质劳动实则并不能将劳动者从资本的 统治下解放出来，他们依然处在资本主义的生产关 系中，并不具备真正独立自治的能力，就像非物质 劳动也不是真正的自由自觉的实践活动。但不可否 认，非物质劳动为人类的自由开辟了领地，在那里， 人们以情感为纽带展开合作的劳动超越了仅仅对物 的崇拜和迷恋，在非物质劳动和精神生产中获得自 我实现的可能。非物质劳动的产品具有非排他性、 共享增值性，能够与私有财产和商品化相抗衡，营 造一种公共善，可以说非物质劳动为共产主义社会 的实现奠定了基础。“公共财产乃是大众的化身、生 产和解放，善即公共的所有。”[4]287 总的来说，非物 质劳动是马克思劳动观在当代的推进，开辟了劳动 解放理论的新路径，其解放的潜能仍有待深入挖掘。 五、结语 数字资本主义条件下，非物质劳动的实体越来 越抽象化，表现出非物质性和智识性。幽灵般的非 物质劳动减少了对物质性生产资料的依赖，隐匿在 人们的生活之中而活跃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但它仍 然有物性的基础而非完全虚拟的存在，正如大卫哈 维所言，“非物质但客观”，非物质劳动的产品所具 第 5 期李昕昌，王雨澜：非物质劳动——数字资本主义下劳动新形态探究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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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价值正体现着社会关系，所以我们能够且必须 借助生产关系来分析非物质劳动。而非物质劳动在 根本上并没有摆脱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数字劳工 虽然走出了工厂，但转眼工厂正向人类的整个生活 空间扩张，剥削变得无迹可寻却又无处不在。数字 资本主义下，劳动拥有了新的形态，马克思的劳动 价值论有待得到新的发展以便更好地诠释新时代的 劳动问题，但马克思原有劳动价值理论的基本方法 论和核心仍行之有效，依然能揭露非物质劳动的异 化和剥削事实。但我们同样看到，非物质劳动也具 有一定的解放人类、实现数字共产主义的潜在力量。 在物质劳动条件下，无产阶级由于不占有生产资料 而从属于资本，而非物质劳动的生产特性则使得劳 动者并不需要物质性的生产资料，从而有效对抗了 私有制，某种意义上勾画了共产主义的未来途径。 但非物质劳动仍未变革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这就 使得它潜在的解放力量无法成为现实的解放力量， 所以我们仍需坚持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辨明 非物质劳动的发展，探求人类解放的可能。 参考文献： [1] 奈格里．艺术与诸众[M]．尉光吉，译．重庆：重庆大学 出版社，2016：90． [2] 罗岗，编．帝国、都市与现代性[M]．南京：江苏人民出 版社，2006：31． [3] 拉扎拉托．非物质劳动：上[J]．高燕，译．国外理论动 态，2005（3）：41-44． [4] 奈格里，哈特．帝国——全球化的政治秩序[M]．杨建国， 范一亭，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 [5] Christian Fuchs. Digital labour and Karl Marx[M]. New York: Routledge, 2014:252. [6] Christian Fuchs, Marisol Sandoval. Digital Workers of the World Unite! A Framework for Critically Theorising and Analysing Digital Labour [J]. triple C, 2014 12(2). [7] 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 人民出版社，1958：35． [8] 张一兵．非物质劳动与创造性剩余价值——奈格里和哈特 的《帝国》解读[J]．国外理论动态，2017（7）：35-48． [9] 奈格里．超越帝国[M]．李琨，陆汉臻，译．北京：北京 大学出版社，2016． [10] 谢芳芳，燕连福．“数字劳动”内涵探析——基于与受众 劳动、非物质劳动、物质劳动的关系[J]．教学与研究， 2017（12）：84-92． [11] 张一兵．德里达：不在场幽灵的激进在场——《马克思 的幽灵》的文本学解读[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6（1）： 86-92． [12] 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M]．何一，译．北京：中国人 民大学出版社，1999：206． [13] 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 社，2014：50． [14] 黄再胜．数字劳动与马克思劳动价值论的当代拓展 [N]．中国社会科学报，2017-04-27（04）． [15] Trebor Scholz. Digital Labour: The Internet as Playground and Factory[M]. New York: Routledge, 2012. [16] 李厚羿．马克思“精神生产”概念的当代辨析[J]．哲学 研究，2023（4）：34-43． Immaterial Labor: A New Form of Labor under Digital Capitalism LI Xinchang1 , WANG Yulan2 ( 1. Anshun Vocational and Technical College, Anshun 561000, Guizhou, China; 2. School of Philosophy, Guizhou University, Guiyang 550025, Guizhou, China ) Abstract: Non-material labor is a new form of labor in the development of capitalist production relations. The intervention of digital technology has reconstructed the labor process, and also made non-material labor appear as specters--not only labor itself has become difficult to define and capture, but also the production relations behind labor as well as the alienation and exploitation of labor by capital have been obscured. Negri and Hardt put forward the theory of non-material labor under the framework of life politics, and explored the subjective power and liberation potential of non-material labor. But in fact, immaterial labor does not escape the logic of capital, and covers up real inequality with the illusion of equality and freedom. We must return to the critical perspective of Marx's political economy and adhere to historical materialism, so as to grasp immaterial labor more accurately and tap the potential of human liberation. Key words: non-material labor, digital capitalism, digital labor, spiritual production, alienation （责任编辑马俊锋）（责任校对李昌礼）（英文编辑田兴斌） 38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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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问题研究】 欧洲学者谈中国式现代化 ——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教授访谈 [意]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 1，刘宣彤 1，高博约 2 （ 1．外交学院英语系，北京 100037；2．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北京 100872 ） 摘要：当代中国成功走出了一条富有自身特色的现代化之路。中国式现代化既遵循人类 现代化普遍规律、借鉴和吸收其他国家现代化经验和教训，又立足于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社 会发展实际、人民现实需要，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式现代化打破了“现代化=西方化” 的迷思，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路径选择。世界现代化的进程肇始于欧洲，欧洲如何 看待中国式现代化？如何看待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特色”？如何看待中国崛起对欧洲和 世界的影响？这是未来进一步发展中欧伙伴关系中不可回避的问题。意大利籍学者法比奥·马 西莫从欧洲视角充分肯定中国式现代化的时代意义和世界意义，认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虽面临 诸多挑战，但前景光明。 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中欧关系；文明互鉴；共同富裕 中图分类号：D8\/D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639 (2023) 05-0039-08 1．高博约：党的二十大明确提出了中国式现代化的 概念，您对中国提出这一概念有什么看法？ 法比奥：现代化一般指工业革命与人类社会的 有机结合，并促成了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等领 域的巨大进步。中国处在世界的东方，历史文化与 西方有很大不同，当代中国走向现代化必然有很多 自身独特的特征。在我看来，首先从社会主义的特 点来说，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基于 中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复杂多样的地理环境和无比 巨大的人口规模而产生的，中国将根据自己的特点 建立现代化的社会主义社会。例如，高效的社会主 义市场经济。另外一个中国式现代化值得钦佩的特 征是共同富裕，它保证各个社会群体之间更加平等， 因而体现出以人为中心，而不是以市场和私人资本 为中心。近年来，西方社会面临的重重危机表明， 纯粹的个人主义在西方已经失败了，当然只强调集 体主义和计划经济也不可行。中国式现代化的成功 在于在个人和集体主义之间找到一条路，让每个人 发挥出创造性和活力，同时也保证了国家能够“集 中力量办大事”。 现在西方社会经常讨论的现代化是科技的发 展。科技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方式、习惯和相处模式， 科技的发展是一个很容易失控的过程。我不知道中 国将来如何应对未来关于科技的挑战，从过去的 40 年来看，中国在拥抱世界先进科技的同时有效维护 了传统社会和精神价值的稳定。可以肯定的是，中 第25卷第5期铜仁学院学报 Vol. 25, No.5 2023 年 10 月 Journal of Tongren University Oct. 2023 收稿日期：2023-08-31 作者简介：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Fabio Massimo Parenti，1974-），男，外交学院意大利籍国际关系教授，研究方向：国际 关系。 刘宣彤（2001-），女，吉林长春人，外交学院外交学系研究生，研究方向：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 高博约（2002-），女，北京人，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本科生，研究方向：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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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式现代化不会是一个西化的过程，也不会刻意模 仿西方的标准模式，它与资本主义社会发展没有关 系。中国在走向人类现代化的前沿无先例可循时， 中国强调认真应对现代化进程中的可能风险并以新 的方式定义现代化，这是非常令人敬佩的。 因此，我对中国现代化道路理解是，它集中自 身全部的力量，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围绕社会进 步、共同富裕、科技发展等目标展开，体现了崛起 的中国对人类文明的新贡献。 2．高博约：您刚才提到了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 发展道路的重要追求，那么您如何看待它与欧洲的 福利社会的区别以及效率和公平之间的平衡？ 法比奥：回顾 19 世纪以来的历史我们知道，马 克思和恩格斯的思想在后来的国际实践中出现了分 野，欧洲一些国家走上了民主社会主义道路，福利 社会建设与此密切相关，而苏联和中国坚持科学社 会主义。相对于欧洲的福利社会，我认为共同富裕 的提法更好，更接近共产主义理想。 意大利在二战之后建立了世界上最为发达的国 家福利系统，但是它在过去的 20 年中被私有化进程 所破坏。相比之下，中国在努力提高社会服务的质 量，让养老金和医疗保险覆盖更广，为失业人员提 供更多的机会，这是政府效率的体现，同时，也试 图避免私人经济对社会保障体系的破坏，避免垄断 问题，以确保实现社会公平。 3．高博约：20 世纪 90 年代初，美国提出了《华盛 顿共识》，以新自由主义为核心，总结了拉美国家现 代化的一些经验，强调要放松政府管制，推行贸易 和金融自由化政策。随着中国的经济崛起，乔舒 亚·库柏提出了《北京共识》，强调创新、持续均衡 稳定发展的环境和自主发展理论，指明中国的发展 模式不仅适合中国，也适合追求经济增长和改善人 民生活的发展中国家。一时间，这样中西对立的情 绪在蔓延。中国始终强调，中国式的现代化并不意 在取代谁，而是展示了现代化的多元图景，拓展发 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路径选择，为人类对更好社 会制度的探索提供中国方案。您如何看待当前这样 的差异呢？ 法比奥：发展中国家可以把中国的发展道路看 作一个样板，特别是处理有关贫困和市场力量与政 治力量平衡的问题。世界各国千差万别，发展中国 家不需要简单复制中国的模式，中国自己也一直强 调自身的发展与中国的社会规模和独特的历史文化 相一致，中国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发展模式强加于其 他国家。这是非常积极的，因为这样更加有利于国 家之间建立平等互利的关系，真正实现相互尊重和 合作双赢。 《北京共识》的提出给美国的霸权地位带来了 巨大威胁，美国打压中国的重要原因在于，美国的 《华盛顿共识》是服务于一元霸权的，中国式现代 化的最大不同是多元包容性的，它的核心在于增加 了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选择性。 4．高博约：关于现代化的多元性，您是否可以讲一 讲什么是欧洲式的现代化？欧洲是否也像中国一样， 存在某种独特的模式和特性？现代化有哪些共性？ 法比奥：在现代化方面，欧洲是先驱，有很多 经验。欧洲走向现代化的道路，最初主要关注的是 处理宗教文化方面的多样性问题。长期以来，这是 欧洲冲突的来源，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我们熟悉 的文艺复兴和后来的三十年战争都是如此。在欧洲， 每个国家的现代化发展都有特别之处，这造成了国 家之间的分歧，也是创造力的来源。 工业革命以来，对于许多西方国家来说，现代 化发展模式变成了一种对于技术和资本迷恋式的追 求，似乎整个社会都要服从于它们。我们为积累更 多的资本，对外扩张、掠夺，促使金钱、货物不断 加速流通，但人们也会因此失去自由，异化成为资 本积累的奴隶。技术和资本不应该是发展的目标， 而是媒介。现代化发展真正的目标在我看来是社会 的福祉。这也是为什么我欣赏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原 因，它保留了现代化在社会层面的意义，即共同富裕。 40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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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高博约：您刚刚提到，欧洲有着自己的现代化进 程，但也产生了对于技术和资本的过度迷恋。但中 国式现代化，摒弃了西方以资本为中心的现代化老 路，强调从中国实际出发，走和平发展的现代化道 路，展现了现代化的另一幅图景。在您看来，中国 实现现代化是不是一条不可复制的经验？亦或是说 中国开辟了一条新的实现现代化的道路？ 法比奥：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进程的确是特殊的。 必须看到，中国实现现代化的进程离不开全球化， 其他国家想要实现现代化最需要效仿的就是像中国 一样合理、有效地利用全球化。中国是世界上少数 几个有效利用全球化的国家之一，通过“一带一路” 建设，它正在引领全球化向着更加公平公正的方向 发展。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过去一直是全球化规 则的制定者也是受益者，它们害怕中国和其他新兴 市场国家争夺有限的利益，威胁到自身的经济霸权， 因而有人提出“逆全球化”“脱钩论”“去风险论” 等等，这与平等竞争的市场经济原则完全背离，实 质上是在市场竞争中失败的体现。这些人反对全球 化，反对“合作共赢”，主张修订国际规则，企图通 过逆转全球化进程回归到过去自己的荣光岁月，从 根本上来说是一种倒退。相反，中国的现代化模式 提倡一种基于共同利益的共存方式，强调“胸怀天 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坚持多元包容的多边 主义和“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总的来说，中 国所提供的现代化选择是独特且鼓舞人心的。 6．高博约：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 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物质文明和精 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和平发展道 路的现代化，既基于自身国情、又借鉴各国经验， 既传承历史文化、又融合现代文明，既造福中国人 民、又促进世界共同发展。中国实现现代化是世界 和平力量的增长，是国际正义力量的壮大，无论发 展到什么程度，中国永远不称霸、永远不搞扩张。” 中国提出要走自己的现代化道路，是否可以看做探 索人类发展和推进治理的新尝试呢？欧洲如何看待 这样的现象呢？ 法比奥：制度并非一成不变，其变化与历史进 程紧密相连。以全球化为例，在过去的几十年里， 西方主流语境下的全球化如同一种无法逆转的自然 现象。但事实并非如此，全球化是西方霸权的产物， 是一种单一秩序下产生的历史现象，西方在此基础 上塑造了全球化时代下特定的国际体系。二战后， 这样一种国际体系、制度被美国所深深影响和塑造。 进入新世纪，随着新兴市场国家崛起，国际秩序开 始变化。以中国为例，作为新的有影响力的大国， 它为新时期的全球化作出了自己的贡献。但新兴市 场国家崭露头角，客观上挑战了旧有的体系和秩序， 对美国长期依赖并维持的国际体系造成了冲击。与 此同时，自 1980 年代开始在西方发挥主导作用的自 由主义政策开始衰退，尤其是在 2008 年金融危机后。 在自身与外在的因素共同影响下，全球化从西方主 导开始转向全球更多主体驱动，在其中，新兴市场 国家发挥的作用不容忽视。 中国作为新兴市场国家的典例，提出了自己的 现代化道路。在政治层面，中国式现代化对欧洲旧 有体系造成了一定挑战，欧洲难免会采取一种怀疑 态度。但对于欧洲的商业人群来说，中国式现代化 的巨大市场、进出口增长，这些机遇极具吸引力， 这也反映出欧盟的政治利益同经济利益并不完全一 致。从这个角度来看，欧洲官方在中国发展问题上 的站位略显落后、短视，忽视了中国能带给欧盟发 展新的动力。 7．高博约：当今世界面临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 金融危机、气候变化、地缘政治冲突等既是大变局 也是一场大危局，中国式现代化是人类解决全球问 题的探索。您认为欧洲目前是否也在探索应对这些 新挑战的新的发展和合作模式？ 法比奥：从历史角度看，欧洲是在危机中成长 起来的大陆。冷战结束以后，欧洲面临着众多挑战， 有些是地区性的，有些是全球性的。20 世纪 90 年代， 我们经历了前南地区战争和科索沃危机，随后又经 第 5 期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刘宣彤，高博约：欧洲学者谈中国式现代化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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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了 2001 年的反恐战争、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 2011 年的难民危机、2016 年的英国脱欧、2020 年的 新冠疫情、2022 年的俄乌冲突，这些危机都对欧盟 的改革、创新和转型产生了很大影响。当前，欧盟 内部有很多分歧，在应对气候变化、俄乌冲突、能 源安全、对华政策等领域都是如此。这些分歧无疑 也影响了欧洲参与全球发展进程，我们对 2030 年联 合国可持续发展议程有许多政策构想，但是，俄乌 冲突让我们的计划不得不停滞甚至出现倒退。 对于欧洲未来的现代化进程，我看不到明朗的 路线图，我们既不具有政治团结，也不具有政治能 力来实现我们的意图，增加欧盟的技术独立性，或 者发展地缘政治的独立地位，就像马克龙建议的一 样，但是这谈何容易！ 8．高博约：您提到世界的多元性，现在世界上有了 与西方不同的中国式的现代化，以后可能也还会有 别的国家模式的现代化。在欧洲视角看来，现代化 多样式的出现，是一种进步，或者是国际关系的失 衡？欧洲会支持这样的发展，还是反对？ 法比奥：欧洲希望与中国和其他新兴市场国家 开展友好合作，但是从政治上来说，美国在世界上 仍是唯一霸权国家，欧洲与美国有一定从属关系， 被美国的政治意图所左右。由于这种政治偏见和地 缘政治，欧洲可能难以选择其他模式的现代化。 在未来，如果中国能够坚持自己的道路，特别 是坚持共同富裕、共同繁荣的想法，激励世界上的 其他国家，那么欧洲也许会一步一步战胜自己非理 性的想法。欧洲国家内心非常清楚，最好的外交模 式是与每个国家都保持关系，与美国拉开距离，重 建曾经的战略自主。 9．高博约：世界变局是危机也是机遇，中欧关系面 临重塑的机会窗口。作为全球“两大力量”“两大市 场”“两大文明”，国际形势越动荡，全球挑战越突 出，中欧关系的世界意义就越凸显。习近平总书记 提出：“中方期待欧盟成为中国走中国式现代化道路 的重要伙伴，共享中国超大市场机遇、制度性开放 机遇、深化国际合作机遇。”欧洲视角如何看待这样 的呼吁？您认为欧洲应该如何共享中国式现代化所 带来的机遇？ 法比奥：中国的呼吁体现了在经济方面追求独 立自主，也显示出中国的发展将会为世界带来更多 发展机遇。当前，欧洲内部需要达成共识，充分用 好中国发展和现代化进程带来的机遇。然而，遗憾 的是这并没有实现，欧盟与中国的投资协议签订被 搁置多年，欧洲各种思潮相互跌宕，经济发展停滞， 政治运作混乱，对华有关人权政策和批评充斥着虚 伪，加之受美国左右，对华政策短期难有共识。我 深信中国的发展是和平的发展，中国不会对欧洲构 成威胁，欧洲应该积极成为中国走中国式现代化道 路的重要伙伴，共享发展机遇。但是世界上没有哪 个国家是完美的，欧洲自身也不是人权的模范，欧 洲社会因经济危机导致的失业和不平等问题其实都 对人权造成了侵犯。问题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这种政治态度令人不安。 10．高博约：欧洲国家，特别是传统的西欧发达国家， 是世界上最早进入现代化的国家，在发展过程中经历 了一系列的波折与动荡，形成了现代化建设的经验和 教训。回顾和反思欧洲现代化的历程，总结其经验和 教训，对当代中国现代化建设您有哪些建议？ 法比奥：首先，中国提出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 也要在发展的过程中证明自身的正确性，实现健康 和可持续的发展将是重要的指标；其次，以人为本、 共同富裕是中国式现代化备受世界关注的核心，当 然这也是所有类型发展的最终目的；最后，中国需 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如果中国在走和平发展的 道路中能始终做到不阻碍他国的发展，始终坚持所 有国家平等，不被强权政治所影响，这将对整个世 界有着重大积极意义。 11．刘宣彤：中国式现代化提出要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强调人与自然和谐的现代化，提出了 2030 年与 2050 42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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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双碳目标。您如何看待中欧合作共同应对气候变 化等挑战？ 法比奥：中欧在气候变化上有着广泛的共同利 益，在我们双方的官方会谈中，气候变化、环境保 护和全球的发展目标和共同挑战是我们经常探讨的 问题。但是，我们对气候变化问题的看法是否达成 一致，我们的目标是否相同，仍然值得商讨。除了 政治共识层面，我想强调的是，气候变化问题也不 仅仅是政治问题，它是环境问题的一部分。人类面 临的环境问题根源来源于发展、不断扩张带来的负 面影响。我们如何更少地攫取自然环境中的资源， 如何增强自然恢复、再生产的能力，这才是关键。 气候问题还是社会问题，每个国家都需要引导人民， 从自身开始重视气候、环境，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这是我们应对气候变化等问题的关键。 12．刘宣彤：中国式现代化倡导物质文明和精神文 明共同发展的现代化。当前，在社会快速发展的同 时，年轻人亦面临巨大的压力，从而产生一些心理 波动。对此，您有什么建议？ 法比奥：欧洲大陆上的人们也有着相似的经历， 这并不是这个时代年轻人的专属。在我出生的七十 年代，人们也面临同样的内心波动与抉择。这是那 个年代快速的工业化发展带来的弊病，如今年轻人 们会出现这样的心理波动，这是历史遗留的问题， 也是正常现象。遗憾的是，我们在迅速发展的红利 下，并没有直面这些警示，没有真正解决发展给人 们带来的巨大压力，而是放任自流，让一代又一代 的人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发展的漩涡中。 对于这些年轻人们，我有以下几点建议。首先， 科技发展给我们一种我们可以更有可为、更为宏大 的愿景，让我们不断加速奔跑，让我们认为自己可 以改变世界，迅速解决出现的问题，但这是误导性 的。发展需要时间，改变需要时间，我们不妨将宏 大的愿景缩小，从一点一滴做起。哪怕世界变化再 快，我们自己的节奏不应被改变。其次，我们不必 非要寻找一根线的两端，我们可以居于其中，像婴 儿一样微微蜷缩，在需要时机时伸开手脚等待机遇， 在机遇成熟时开始绷紧身体。你若疾行，便可能遗 失方向；你若停滞，便可能陷于困境之中。中国传 统文化中有一种理念叫“中庸之道”，我的建议是“持 中守正”，这是我作为一个外国人，给中国的青年人 们的建议。 13．刘宣彤：政治经济学学者伊曼纽尔• 沃勒斯坦 （Immanuel Wallerstein）基于依附理论所发展的世界 体系理论（The world system theory）认为，从 16 世 纪至今，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世界逐渐呈 现出“中心—半边缘—边缘”的结构。中心国家所 谓比较优势，实质是中心国家顺畅实现在全球体系 中向半边缘及边缘国家进行成本转嫁，包括政治、 经济、环境等方面。这种国际分工不断强化了中心 国家的主导地位，随着发达的中心国家利用其资源 变得更加富裕，贫穷和外围国家继续变得更加贫穷。 您认为，这种“中心—半边缘—边缘”是否客观存在？ 中国式现代化能否摆脱这一发展模式？ 法比奥：这一体系确实存在，很多学者研究了 欧洲的发展历程，发现欧洲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国内 的城乡差距、阶级分化。与此同时，欧洲在世界范 围内聚集财富、资源的过程中，创造出了新的阶级 差异和更大的财富分化，让穷国更穷，弱国更弱。 时至今日，这种制度体系也仍然存在。 中国式现代化与以往不同。首先，中国强调优 先解决国内的发展问题。我们可以在中国的官方文 件、政府工作报告中看到，中国全力解决国内贫富 分化问题、减少城乡差距，致力于人口的脱贫。其 次，我没有看到中国有任何要走上剥削道路的可能 性。从中国发展的指导思想看，中国走社会主义道 路，并且在新时代倡导共同发展、共赢的合作。中 国走的是一条与资本主义国家不同的发展道路，中 国的互利共赢思想与殖民时期的零和博弈思想全然 不同，它不用强权、不用暴力、不去殖民、也不剥 削他人。中国与世界上很多国家进行平等的往来， 尊重他国主权、安全、发展利益，带动了世界的共 第 5 期法比奥-马西莫·帕伦蒂，刘宣彤，高博约：欧洲学者谈中国式现代化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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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发展。由此可见，中国的现代化道路知行合一， 我看不到任何中国会加大世界贫富差距的可能，中 国没有这样的观念引导，也没有这样的行动。 同样，我们也可以从世界上其他国家对中国的 态度看到中国的发展究竟是正面还是负面。如今， 发展中国家积极与中国建立联系，共谋发展，并且 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参与到中国倡导的新多边主义框 架中，比如金砖五国、“一带一路”倡议、“全球发 展倡议”等。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希望与中国更加密 切往来，这明确表明大家看重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带 来的新路径选择和巨大发展机遇。 14．刘宣彤：您如何看待“欧洲中心论”？ 法比奥：在过去，世界并无东西方之分，欧洲 将世界分成了欧洲中心和其他国家，在此基础上， 划分了西方和东方。在欧洲蓬勃发展时，欧洲中心 国家的文化、科技发展与观念会敦促其他国家的人 去效仿、学习，而对其他国家的掌控，也是从塑造 文化开始的。在欧洲中心论指引下，欧洲国家逐步 创造以欧洲为中心的世界。我们希望所有人像我们 一样，按照我们的模式和意识形态发展，但你若与 我们太接近，又会引发欧洲对于被他人超越的担忧。 欧洲中心论是一种基于自身的发展模式来理解 世界的认知方法论，以自身的发展经验来理解、构 建历史、话语和社会价值。这样的认知可能是局限 的，也会让人忽视或者边缘化其他主体的视角。久 而久之，欧洲中心论视角会让其主体产生优于他人 的观点，这样一种优越感也会导向种族优越性，这 也是欧洲种族主义的起源。多样性本是人类社会的 文明财富，但由于人们的短视，我们不断地去定义 他人，来强化自身更为优越的概念，甚至产生了一 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欧洲中心论，也包括后来的西 方优越论，宣扬欧洲种族、文化、制度的天生优越 性，否定人类文明的多元平等性，这一点在当今世 界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15．刘宣彤：您认为在国际政治的舞台上，是否存 在边缘与中心、主角与配角会转换、变化的现象？ 法比奥：在国际政治中，确实有这样的权力中 心转换，即中心和边缘国家的转换。对于过去处在 中心的国家来说，尽管接受权力中心转换是艰难的， 但这些国家也不得不做出抉择，由中心国家转向边 缘国家。因为国际局势的高速变化意味着如果你不 接受现状，尽快做出调整，只会衰落得更快。对于 一些国家来说，只有适应，才能在当今社会存活。 如今，随着越来越多新兴国家崭露头角，当前国际 社会产生了一种新的呼吁——多极化，即通过多个 中心化解国际关系长期以来存在的不平衡状态。 16．刘宣彤：随着新兴国家逐步崛起，由边缘、半 边缘走向中心，从欧洲来看，世界地缘格局是否面 临重组，欧盟是否面临边缘化风险？ 法比奥：目前，欧盟已经在逐步走向边缘化了。 在众多的挑战面前，欧盟没有展现其内部本应具有 的协调能力，也无法实现政治统一；有共同的货币 政策，但没有共同的财政政策，也让欧盟在赤字面 前束手无策。这些现状带来的危害远超联盟带来的 益处。我们像联邦，又不是联邦；我们像国家机构， 却也无法发挥国家机构的作用。我们希望改革体制， 但当前也并没有适宜的改革环境。在我看来，在时 机合适的时候，欧洲需要打造一个比起自发性政治 合作组织更具正式性的组织形式，欧盟内部需要开 展更加全方位的改革。而在当前国际局势变动、新 兴国家崛起，多极化发展的时代，欧盟已无暇顾及 他人，只能不断地通过强化联盟、稳定政治经济秩 序，来维护欧盟内部暂时的团结安定。 17．刘宣彤：以福山（Francis Fukuyama）为代表的 西方学者认为自由民主制度也许是“人类意识形态 发展的终点”和“人类最后一种统治形式”，并因此 构成了“历史的终结”说。这种自由制度设计既是 全球的，也是对具体国家的。近年来，在国际层面 热点问题升温、地缘政治矛盾频发；在国内层面， 一些西方国家政治极化严重，种族矛盾尖锐，债务 44 铜仁学院学报 202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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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仁学院学报》2023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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